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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看紧那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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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魔怔了一样,我反反复复念叨刚才的话。

    越来越小声,越来越小声。

    如诉如泣。

    江汓没了耐心,他让阿城直接踹开房门。

    我本是靠门坐着的,门一开,我扑倒在地。

    他把我拉起来的时候,我瞪着哭肿的眼睛,满心都是委屈。

    “不准哭!”他擦着我的眼泪,“哪来的小脾气?笑一个!”

    我抬眼,本想笑给他看,可是落出来的还是眼泪。

    无法正视将要结婚的江汓。

    从小到大,他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江先生么?

    江汓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轻叹:“吃点药?”

    “我不!”

    “你今天拒绝要我几次?嗯?”他话锋突利,吓得我一颤。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经不起吓唬,所有的神经都是紧绷的,只要有人稍微讲话大声点,我就觉得害怕。

    感觉玻璃碎掉就能让我睡不着觉。

    “阿城,进去拿药!”江汓吩咐。

    药片吞下去,江汓哄道:“到那边坐下?”

    这药本来就有助眠作用。

    我坐回床上,江汓让阿城出去,然后推着轮椅进来。

    “生气?”

    “很生气!”

    他听了我的回答忽然就笑了:“二十岁的人,怎么心智才十二三岁!”

    说完他脸上的笑就没有了。

    又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把我的手抓住:“既然在你小的时候我就说过以后养你,那这辈子我都会养你。就算比你先死,也会给你足够的环境和条件,让你在没有我的日子生活得很好。”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无论他结婚还是死,他都不会不管我。

    可是我要的不是这个。

    ……

    转眼,盛夏如炽。

    傅瑶表示不介意江汓的腿,依然要和他结婚。

    并且她说,用不着婚礼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三朋四友到家里来吃个饭就行。

    听了这话的江太太,把傅瑶夸得天花乱坠,说她借鉴,贤惠得体。

    她也不是不是知道,傅瑶随随便便一件衣服一个包,就是六七位数价格。

    她不过是不想让江汓反感她罢了。

    所以,他们结婚前一天,因为江太太说要守着规矩,所以傅瑶出去住了一晚。

    这晚,我辗转难眠。

    吃了比平时多一倍的药片,我也还是头脑清醒。

    半夜里,有人开门进来。

    我以为是江汓,可我听到有脚步声。

    不是他。

    可他的气息却很近。

    黑暗中,我看不清这人,他手指间惯有的味道却分明是江汓。

    “江先生……”我呼唤他。

    “嗯。”他回答。

    然后便是沉默。

    不是失眠么?怎么做梦了?

    我伸手一摸,摸到他的腿,他坐在我床上。

    我猛地起身,却被他按了回去,真实的感觉如此强烈。

    “你的腿……”

    “嘘……”他俯身在我脸上吻了一下,蜻蜓点水,很轻很缓慢,“小蘼,来,趴过来哭,哭过了天亮之后就笑,不要再难过。”

    是,天亮之后,他就成了别人的丈夫。

    思及此,我直接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江先生,你为什么要结婚?”

    “人都要结婚!”

    “江先生,你会不会不管我了?”

    “不会不管你!”

    “江先生,为什么是和她结婚?”

    “和谁不重要!”

    我心里清楚,他的确是法子内心的真实想法。

    如果是他负我,我可以离他而去,可以撒泼,可以责怪。

    可是,他并不是负我。

    他明明爱我,却要跟另一个女人结婚。

    “那你的腿……”

    “它们只是用来走向你。”

    江汓把我抱着,一声声轻哄:“那枪在你枕头底下?”

    “嗯!”我如实回答。

    他又说:“任何时候,你觉得我负你,就用它,杀死我!”

    我心快速往前赶了一拍,然后就被江汓凑过来的吻拦截了没出口的话。

    他轻言细语:“我想要你,我只要你。”

    那天晚上,我确定他的双腿无疾,那天晚上,我确定他爱我入骨。

    因为他声声都是在叫我的名字,因为他动作很轻又很深。

    ……

    第二日一早,我刚睡醒睁眼,就听到白姨在外面低声附和谁。

    再仔细一些,便分辨出是江太太的声音。

    她跟白姨说:“看紧那丫头,别让她闹事!今天傅瑶的家人会过来,别给我们江家丢脸!好歹她姓江!”

    “是,太太!”白姨不疾不徐。

    如果我有一个伤口,那么能给予我安慰的要么是更大的伤口,要么是一把盐,药膏反而是无用的东西。

    白姨之于我,就是药膏。

    她对我的确好,但她更是听江太太的话。

    往旁边枕头看了一眼,没有人,但有余温。

    想到他的腿竟然好了,心中就有狂喜。

    为这个秘密而狂喜。

    ……

    我打扮一番,出门便看到江太太在楼下,穿着深红色的裙子,高贵端庄。

    而我只是一件亮黄色的小裙子,脚下一双三寸的公主鞋,头发……

    头发就随意了。

    今天,是江汓的大日子,我应该知趣一些。

    阿城推着江汓从大厅到门口。

    我盯着轮椅有些想笑,但是再深想,就会觉得他用心良苦。

    腿好了,还待在轮椅上,委屈他了吧!

    没一会儿,傅瑶的家人来了。

    一男一女,她的父母。

    男的是傅瑶的父亲,女的是蒋蔚然和傅瑶共同的母亲。

    然后我看到他们身后的人时,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蒋蔚然。

    好久不见的人。

    他衣冠楚楚,不失痞气。

    蒋蔚然尤其大方:“姐夫……这是我母亲,这位……是我叔叔。”

    姐夫二字他咬得特别重,而且,说这句话的时候,嘴上带着胜利般的笑。

    江汓只是微微点头。

    然后,蒋蔚然看向我。

    电光石火之间,我们四目相对。

    大半年没见,他又瘦了些,应该是刚出狱吧,但脸上的酒窝仍在。

    好吗?

    还好!

    我想这是我们应有的对话。

    可我错了,白姨领傅家家长往沙发去的时候,蒋蔚然大大方方走进来,三蹦两跳到我面前。

    “小妞,诶诶,你这是什么眼神,又是什么反应?”他伸手揉了揉我头发,动作自然又随意,“怎么着,见到你然哥心情不好?”

    很蹩脚的B市口音听得我想发笑。

    可刚轻笑出声,江汓的目光朝我扫了过来。

    不过,钟太太及时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蒋蔚然趁势抓住我的手往大门外头走:“母上大人,我带这小妞去接我姐。”

    我吓得用指甲扣他的手心,以为他痛了就会放手。

    可是他在我耳边轻言:“怎么,他都要娶别人了,你还不肯放手么?”

    明明现在不放手的是他!

    他怎么能这么无赖!

    “去吧!”江太太倒是喜笑颜开,“这小子长得真俊!和我们家小蘼……”

    “喝点茶?”江汓打断江太太的话,顺手递了一杯茶给她。

    江太太笑得更得体了,他坐在强求旁边的沙发上:“哎呀,你老是拦着我说实话,这两人以前是同学吧?真友缘分!”

    蒋蔚然抬眼笑:“江太太,你眼光真好!”

    ……

    看到机车的时候,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新买的?”

    他不可能把它从B市弄到M国来!

    蒋蔚然很得意,却没有第一时间像我炫耀他的机车,而是问我:

    “我可以抱你吗?想你很久了!”

    当初他自己让我不要想念,不要等他,可他现在的行为跟刚才完全背道而驰。

    “小荼蘼,你还是这么好看。”

    他眼里的大海慢慢开始翻起波浪。

    如果,这时间污浊,唯有蒋蔚然眼里的大海清澈。

    “好吗?”我问。

    “还行!”他答。

    然后,上前小半步拥抱他片刻,又松开。

    他察觉到我松手,立马把我抱紧,不让我退离。

    在孤身一人的时候,我最想的是他这个老友。

    他问我:“为什么把匕首留在红馆?”

    当初我要跟江汓走的时候,把匕首留给了钟楚楚。

    并不想睹物思人。

    “她比我需要它。”

    “她又要做妈妈了。”蒋蔚然忽然说了句闲言。

    我纳闷。

    他继续说:“是包子的。”

    大惊之余,又想起包子一向很喜欢钟明和楚楚姐,也就没那么诧异。

    但是,他们……

    “可是楚楚姐,好像比包子大四五岁?”

    包子,才十八吧?楚楚姐二十二三了?

    蒋蔚然哈哈大笑:“只要楚楚不惦记监狱里那个糟老头,比什么不好?包子聪明又专一……小荼蘼,你觉得包子好么?”

    “当然好!”我抬眼。

    蒋蔚然抿嘴一笑:“嗯,这就是了!我比他好多了!从学校到社会,从G市到B市,从监狱到M国,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我又没在监狱待那么久过。”

    他声音轻下去:“我知道,但是……我在监狱,心也在你这里呗,我召唤它无数次,它没用,不回来了!我只好又跋山涉水不远万里,过来找它了!没有心我就算不会死,也行尸走肉!你怕不怕?”

    “别吓唬我!”我顿了顿,“不是要去接你姐么?还去不去了?”

    蒋蔚然往机车斜了一眼:“走啊,怎么不走!上车!”

    风驰电掣,很久没有过的快感。

    这一刹,十里烟花都不及他明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