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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清名可丢名节不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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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江城战役里,解学龙、郭连山等明军文武将领们,已经是做了他们所能做到的一切,然而依旧抵不过伪周贼军的枪炮犀利!

    徒呼奈何!

    郭连山回头看着已经抢下东城墙废墟,并朝着两侧城墙快速延伸的伪周贼军,郭连山深深了的叹了口气:“传令方龙,让他迅速率军来和本官汇合!”

    属下当即道:“大人,我们会和后突围吗?”

    郭连山看了他一眼,跟看傻子一样……

    突围,突个屁的围,这九江城已经被贼军重重包围了,根本没路可逃,。

    现在的伪周贼军还在东城墙和西城墙上作战呢,你从这两个方向入围?那不是一头撞到贼军面前吗。

    南边城墙的话,那里看似没有敌人,但是城外可是伪周贼军的大本营,从南面突围也是死路一条。

    而北边的话,那边倒是没贼军,但是北边可是长江啊……

    这江面上可是有伪周贼军的水师呢,明军这边虽然还有随时残留,但也没多少了根本无法掩护这么多人从长江突围,就算是想要突围,这连船都没多少呢。

    出北门后走东西两边陆地突围也是不可行,两边东西城墙都有贼军呢。

    如今这个局势,不想死就只能投降了!

    郭连山想死吗?

    他可不想死,他的部下们也不想死!

    再说了,现在伪周,不,是大周王朝崛起之势已经非常明显了,等拿下了九江之后下一步就是东进江南,而九江都守不住,后头的安庆大概率也守不住,南京同样如此。

    偌大的江南,不用多久恐怕就要落入大周王朝之手。

    这样的大周王朝,已经不是一伙土匪叛军,也不仅仅是一个小地方的割据政权,而是已经演变为足以争霸天下,再不济也能割据南方诸省数十年的政权了。

    如此大周,已经足以吸引郭连山这样的人在特定时刻里投靠了。

    所以他沉思了三秒后道:“派人去周军那边,就说我郭连山要带着三千新标军将士反正,归顺周天子。”

    郭连山这边带着部队要玩反正的时候,江西巡抚解学龙则是看着依旧在浴血奋战的西南角的将士们,听着众多将士们的惨叫声,但是他却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仗,已经分出了胜负,继续下去依旧毫无意义了!

    东西两面城墙都已经被突破了,这固守西南角段城墙有什么意义?

    一点意义也没有,不用多久,估计伪周贼军就能杀入城区,然后从城区方向反过来杀向西南角。

    没看见人家伪周贼军在这一方向都开始主动退却了吗?

    因为他们也知道,在这个方向继续纠缠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强行突破此地也不会改变什么,撤退后等友军再上来也同样不会改变什么。

    继续强攻,除了增加双方的伤亡外,已经是没有了任何意义。

    解学龙看着伪周贼军逐渐退去,当那些不明就里的将士们还在为击退了贼军而欢呼的时候,他却是在叹气!

    此时此刻的他,突然感到了一种无力感!

    一种不管他怎么努力最终都没能改变结局的无力感!

    自从接到王家祯的命令,让他主持九江城防务的时候,解学龙最近半年里几乎是把所有时间都是花在了这上面!

    费尽心思和士绅大户们斗智斗勇,就为了多摊派点钱粮。

    和安庆巡抚,应天巡抚,凤阳巡抚,浙江巡抚等其他官员斗智斗勇,就为了多获得一些新式枪炮的配给,多获得一些朝廷调拨的钱粮。

    和属下将士们推心置腹,就是为了能更好的募兵练兵,组建一支能抵抗贼军的新标军。

    为了打造九江防线,他频繁巡视各处,实地考察过了九江城附近的几乎所有区域,附近区域的各种地形不说了如指掌,但是他都有基本的认知。

    城头上的防炮工事,尤其是炮台上的防御工事,更是他亲自监督修筑,确保这些防炮工事保质保量的完成。

    同时他还需要协调客兵和本地士绅们的剧烈矛盾。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他都是亲自参与,忙的他脚不沾地。

    而这一切,他自诩做的还不错。

    甚至可以说主持九江一线防务的这半年时间,算得上是自己为官数十年来最为忙碌,也是成绩最为突出的一段时间了。

    在伪周贼军东进之前,他以为凭借着牢固的九江防线,数万大军,数百火炮足以把伪周贼军挡在九江之外。

    只要把伪周贼军挡在九江之外,他解学空甚至都有自信在这一战过后,再来个官升一级。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伪周贼军来了。

    但是这来的伪周贼军实在太吓人了!

    这些伪周贼军都不知道怎么练兵的,这光光是东进九江方向的蓝贼军,就有五六万之数。

    而城内堪比伪周蓝贼军的新标军以及陷阵营,总数不过五千余人而已!

    双方主力部队的数量比例达到了十比一……

    这差距,大到足以让人绝望!

    不仅仅是兵力差距大,而且在技术兵器上差距更大,这些该死的伪周贼军竟然是带着几百门长管火炮和大号臼炮杀过来!

    这他妈可是几百门啊!

    而他麾下的九江城守军呢,新炮不过二三十门,哪怕是把超过五百斤的将军炮等旧式火炮都算上,总数也不过五六十门。

    双方的主力火炮的数量差距,和双方正规军的兵力差距一样,是在是太大了。

    大到让人绝望!

    前面伪周贼军刚抵达九江的时候,也进行过炮击,不过因为九江城城防工事厚实,解学龙等人也是做足了准备,多方了解到了伪周贼军攻城的一些套路,针对性的把工事修筑的很扎实。

    因此贼军的前面多天的炮击虽然造成了城内守军的一些损失,但是这些损失却是可以承受的。

    甚至可以说是赚了。

    因为按照伪周贼军的炮击规模所消耗的弹药以及己方的死伤数量,估计贼军那边要耗费上千两银子甚至更多的银子为代价,才能够杀伤己方一人呢。

    而城内守军多少人?四万多呢!

    贼军光靠炮击,拿着银子砸人,能得准备海量的银子作为军费才行。

    所以前几天伪周贼军的炮击,并没有打击到解学龙他们的信心,反而是增强了他们的信心。

    哪怕是知道了梅家洲那边的雷修永所部已经溃败,梅家洲失守,导致九江城彻底成为孤城后,解学龙他们以及是有一定的信心守住九江城的。

    但是解学龙根本就没有想到,当伪周贼军真的发动步兵的总攻后,形势变化的这么快。

    先是西南角战斗的激烈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可是亲眼看着伪周贼军里大批身披重甲的贼兵们,源源不断的冲上来爬上城头和己方的将士进行厮杀。

    如果不是解学龙多次抽调援兵增援西南角城墙,这里早就被贼军突破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双方的死伤比例也是非常大,作为守城一方的明军,在占据了地形优势,兵力调动优势等优势的情况下,死伤竟然还是多达贼军的数倍之多。

    要知道,西南角城头的争夺战里,解学龙准备的极为充分,在一线城头守城的可不是什么卫所兵或者青壮炮灰,而是以新标军、营哨兵精锐为骨干,普通营哨兵为主力的。

    在最前头厮杀的明军将士,那可不是什么杂牌炮灰,而是明军里的主力部队,其中不少人也是身披盔甲的。

    如果不是用这些精锐顶在最前面,只放卫所兵和青壮上去的话,估计人家伪周贼军刚冲过来,城头守军就得全面崩溃了。

    然而就这样,守城一方的明军死伤依旧大大超过进攻一方的贼军!

    这和战术无关,纯粹就是双方装备、兵员素质上的差距过大。

    人家伪周贼军的重甲披甲,明军的营哨兵也披甲,但是双方的盔甲差距大着呢。

    贼军的重甲步兵们,都是清一色的全身重铁甲,从头包到脚的那种,头盔上都还有网状的面罩……

    而且身上的铁甲所采用的材料更好,工艺更好,同等重量下防御力更佳,毕竟士兵们的负重是有极限的,不可能穿太过沉重的盔甲。

    同样重量的盔甲,周军的新式盔甲防御能力要更强!

    而且双方士卒的体能差距也比较大,那些伪周贼军的贼兵们,天天可以敞开了吃并进行体能训练,而明军里,哪怕是待遇最好的新标军也无法做到这一点啊!

    因此周军士兵的体能优势是非常大的。

    体能好,就可以穿着更加沉重的盔甲进行长时间的作战,这对战斗力的提升自然是非常大的。

    多方面综合起来,就算是在西南角的战斗力,明军也是靠着强行堆上去的更多兵力,依靠着更多的伤亡这才勉强挡住伪周贼军的进攻。

    但是,这仅仅是在西南角而已!

    而贼军的主攻方向根本就不是这里,而是在西城墙!

    周军依靠更多的主力部队,同时在三个方向展开强攻,并且在西城墙爆破后,直接投入了最为精锐的第一突击营。

    西城墙方向驻防的明军部队,连方龙的援军都能等到就已经全面溃败!

    这是实力的碾压!

    而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解学龙才会如此绝望!

    此时他遥望北方,嘴里喃喃着:“陛下,臣愧对皇恩啊,此战非臣等不用心,非将士不用命,实在是……实在是贼军太强啊!”

    “四万大军守城,将士们奋勇作战,死伤无数,哪怕是到了现在,我英勇官军依旧在奋战,但是……”

    “还是挡不住啊!”

    解学龙的这一番楠楠自语,让身旁人听了后,当即有人道:“大人,我们还有机会的,我们还可以继续组织将士继续在城内顽抗,就算是城墙失守,但是我们还可以在城区顽抗,贼军想要夺我九江,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大人,就算是这九江城守不住了,但是我们还可以突围,江边还有我军水师,我们完全可以从北门出城突围,乘船东下。”

    这个时候解学龙再一次睁开眼道:“江边有贼军水师封锁,水师自身难保,谈何突围!”

    数万大军想要突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陆地三面都被贼军包围,北边长江也有贼军水师封锁,这九江城早已经成为孤城,根本无路可逃!

    “传令下去,降了吧,再打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这降了也可保城内军民性命,免得贼军做出屠城之举!”

    “这,也算是本官为城内百姓,为数万将士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解学龙下令投降,这让一群属下们面色各异,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的意见!

    都默许了解学龙的意见:投降!

    不对,投诚!

    投降了只能当战俘,当时投诚了却是还有可能继续当官的。

    当伪周的官虽然让人膈应了点,但是总比不当官好啊!

    随即,就有多人离去,准备找周军商讨投诚一事了。

    这个时候,解学龙低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亲兵的腰间,而后直接移步抽出了亲兵的腰刀。

    众人一看这场景,隐约是猜到了解学龙要做什么,当即就有人急道:“大人,不可!”

    “大人,周军之中也有不少我等以往的同僚身居高位,以大人巡抚之位,定可获得重用,在武汉朝廷里一样可以济民救世啊!”

    几个属下甚至直接上前直接握住解学龙的握剑的手,仿制他挥剑自刎。

    解学龙此时喝道,“本官深受皇恩抚治江西,督战九江,如今九江失陷,本官一世清名算是毁了,难道你们还要坏我名节?”

    “放手!”

    那几个人无奈之下,直接放手,不过还是劝着:“大人,何至于此,大人此战已经无愧于皇恩了啊!”

    解学龙却是不再管他们,直接挥剑自刎!

    瞬间,三尺鲜血喷向天空,在阳光下闪闪生辉!

    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间里,解学龙面容露出了微笑!

    他丢了城,失了清名,但是这名节却是保住了!

    下令让部属投诚,是为了城内百姓,为了数万将士的性命,为了属下的前途!

    但是想要他解学龙投靠贼军,坏他名节,做梦去吧!

    【作者题外话】:九江已下,进军秦淮河指日可待,尔等还不投票上车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