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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滴油的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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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教是佛教,但又与佛教不同。”千尺说道:“可以说它是,又可以说它不是。”

    贤一思考这句话许久也没得出一个结果,诚恳说道:“弟子不懂,还请师叔告知。”

    千尺笑了笑,指着殿外东面的那座高山,说道:“佛教的佛是天下人共同拥有的佛,虽说国教也是推崇佛法,但只忠于我一人。”

    贤一身子微微往前倾,显得听的极为认真,千尺接着说道:“其实也不需要明白这两者的区别,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什么事?”贤一问道。

    千尺起身朝着大殿外走去,贤一连忙上前替他披上裘衣,也跟了上去。

    “国教只属于国师一人,需要绝对的忠诚。”

    九锡禅杖在千尺手中当做了走路的杵杖,每一次撞击在白玉雕刻的石砖上都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但是这个声音却并不怎么好听。

    “照师叔这么说来,国教便等于是您的私有财产?”贤一问道。

    “是,但很快就是属于你的。”千尺面容平静,甚至偶尔脸上还会带着一些微笑,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

    这句话一点都不突然,从前几日千尺将禅杖交与贤一那颗起,他便明白了自己将要背负的责任。

    可他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去接这一句话,或者说想此刻保持沉默。

    能成为大南的国师,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比皇帝陛下还要重要的位置,那便代表着天底下最大的权利和最崇高的地位。

    这将是一种很好的感觉,就像千尺进了洛水城,唐老太爷依旧要恭敬地出来迎接,然后跪拜。

    贤一不厌恶这种感觉,也有些喜欢,可他更多的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因为一旦坐在这个位置上,也将要背负许多责任,但这也是无法避免和很公平的一件事,古今往来都是如此。

    获得的越多,所要承受的也必定更多。

    千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安慰说道:“不要担心,我还有一些时间,会将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教给你。”

    贤一抬起头来,才发现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御花园。

    回过神,贤一问道:“如果有人做不到绝对的忠诚,那应该怎么做?”

    千尺随手摘下一朵纯白色的牡丹,放在鼻尖轻嗅,说道:“国教才是守护这个国家的根本所在,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不忠诚,那就一定要杀。”

    说完后他又补充说道:“你要记住,守护的这个国家是属于天下人民的国家,而不是皇帝陛下的国家。”

    春天是一个滋润万物的季节,而恰好昨夜又下了大雨,一夜之间不知皇宫里面的御花园开了多少娇嫩的花苞。

    贤一沉默许久后才说道:“虽说我背后有道明寺撑着,但总没有办法服众。”

    “说的没错。”千尺将身上的裘衣裹的更紧了一些,说道:“所以你需要有更加强大的力量,才能真正的掌握这个庞然大物。九锡禅杖可以给你力量,但是不够。”

    “那怎么办?”

    贤一发问,但他问的不是如何变得强大,而是如何在短时间变得强大。

    “哪有能一步登天的事情。”千尺摇了摇头,说道:“明天参加过祭天仪式后你就来天和宫,这几个月的时间你就留下来陪我,我也能将能教的全部教给你。”

    贤一恭敬行礼,应道:“是。”

    皇宫是天底下最奢侈的地方,就算不论贵贱,这里面的一砖一瓦都是雕刻大家的作品,曲线之间自有一番艺术的味道。

    不仅如此,连栽在贤一面前的这些花花草草也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但其中藏起来的那股隐晦的美丽只有少数人才能看懂。

    事实上这些艺术作品和缤纷妖娆的花,除了有大把空闲时间的妃子和陛下以外,很少有人有闲心欣赏,更不用指望那些没读过几年书的阉人来吟诗作对一首。

    贤一告退,要赶回寺里整理一些衣裳和日常用品,不过这类东西宫里自然不缺,无非是想要找个借口回去一趟。

    千尺站在花圃外,两眼无神,更是显得有些浑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身背后已经跪拜着三人。

    “起来吧。”

    这几人皆身穿宽大的红色长袍,二男一女,正是国教四位红衣大主教其三。

    其中年轻男子上前一步,再次恭敬行了一礼,说道:“大人,那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应该是金石城城主泄露的消息。”

    千尺没有转身,手中的残花化成了粉末落下,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可是谢青?”

    男子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呈上。

    千尺接过,翻阅片刻后挑了挑眉,说道:“他的妻儿已经消失了快一年的时间,有没有线索?”

    男子摇头,说道:“还在查探,暂时没有发现踪迹。”

    “嗯,谢青在何处。”

    男子接着说道:“已经连夜带回了长安,被关押在地牢中。”

    一团炙热的火焰燃起,将手中的密函燃成了灰烬。千尺说道:“离老,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四位红衣主教看上去年龄不一,但事实上都是活了上百年的实力强横者,其中离老修行境界最高,也是活的时间最长,甚至比千尺所在的那个年代还要更早一些。

    新任国师这种大事,他们几人自然是已经提前知晓,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过意见或者提出反对,像是完全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一般。

    离老睁开眼,仿佛如一个睡不醒的老头,说道:“谢青所犯无异于叛国,应当诛九族。但依属下所见,最好先暂且留他一条性命。”

    “为何?”

    离老说道:“国内已经出现了叛徒,而且还是一城之主如此重要的位置,那么肯定还有余党。既然如此,谢青活着比死了更有用处。”

    “将谢青送回金石城,用秘法暂且控制住,切记不要露出破绽。”千尺说完以后便离开了御花园,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那名女子仰头望向被洗涤地无比干净的天空,玉指掐动,片刻后说道:“星象不宁,天将大乱的征兆。”

    年轻男子叹息一声,说道:“从前年长安城内显圣体的那一刻起,天就已经开始乱了。”

    话音落下,三人先后消失在了原地,连最后一些碎成粉末的花瓣也被冷风吹散,消失不见踪影。

    贤一去城东的铺子里特意挑选了两斤带着肥油的生牛肉,又去酒坊买了两大坛酒,放入石戒中确定发现不了异样,等回到寺里的时候已经快到了正午时分。

    只见唐君墨鬼鬼祟祟上前,小声说道:“师兄,寺里发生大事了。”

    昨夜从西城郊外回来后,唐君墨随着大长老一起回了道明寺,而贤一与千尺回了永和宫,至于红衣已经暂时被摆脱掉,只知道住在长安城外某一个地方。

    贤一此刻一脸诧异,不明白唐君墨所言何事。

    唐君墨来不及做出解释,拉着贤一一路急促地往内寺里走去,又进了房屋关紧了木门,才开始大口喘气。

    “你倒是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贤一问道。

    唐君墨摆摆手,又去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下后才说道:“昨夜寺里来了一位天秦高手,但被另一位突然出现的大人物拦了下来。”

    贤一闻言,试探性问道:“主宰?”

    “嗯。”唐君墨点头,说道:“两个人都是主宰境的强者,但看结果是后来出现的那个人更胜一筹,不过可惜,那天秦人也逃走了。”

    “没事就好,怎么看你模样跟做贼一般。”贤一说道:“然后呢。”

    唐君墨倒也不觉得尴尬,接着说道:“那位神秘的高手是谁我不知道,但光听三师兄的描述就觉得好有气概。”

    看着唐君墨两眼放光,贤一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说道:“你说重点。”

    “你猜怎么着?”唐君墨像是一位优秀的说书先生一般懂得抓住听客的好奇心理,语气抑扬顿挫,说道:“那位高手也是个爱喝酒的人,打完架后去了大长老的屋子里,偷走了酒窖里一共四坛子酒。”

    贤一朝着屋外走去,唐君墨连忙跟在后面,接着说道:“更可气的是那位高手前辈将坛子里面的酒全部换成了井水,最后被大长老发现了,一气之下出山追杀了三个时辰,今日清早才回屋去歇着了。”

    贤一往隔壁伟正正屋子走去,同时面无表情说道:“说完了吗,故事真精彩,简直太好听了。”

    唐君墨像是没察觉一般,自顾摇了摇头,说道:“可我说的这些都不是重点。”

    贤一有些感到意外,只听见唐君墨说道:“最重要的是大长老在发现酒窖里的酒失窃时,大花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也打开了一个酒坛子,将里面的酒喝了大半不说,还半个身子都泡在里面。”

    贤一目瞪口呆,脑中想象着那副画面,问道:“那它现在怎么样了?”

    唐君墨叹息一声,一脸惋惜说道:“早上就被大长老吊了起来挂在厨房里面,一直被烟熏到现在,我刚去看的时候它身上的猪皮都已经开始滴油了,我胆子又小,实在不敢去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