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62章

作者:假面的盛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一品小说网 www.epxs.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本文订阅比≥50%的能正常阅读, 否则需延迟三日, 补足可立看  招儿跟老板熟悉, 进门就笑眯眯地打招呼, 奇特的是这老板竟然也认得她,一见她就笑着问她, 是不是来给弟弟买纸。

    提起这个, 就有些旧事了。

    当初招儿心疼薛庭儴,就攒了些钱来给他买练字的纸, 谁曾想这纸比她想象中的贵多了。哪怕是那最劣质的黄竹纸也要四十文一刀, 而那天招儿搜罗了身上所有钱, 不过只有三十文。

    为了让老板便宜些将纸卖给她, 招儿跟老板磨了许久, 连有个勤奋好学的弟弟, 可惜父母双亡家境贫寒这种幌子都编出来了,老板才答应便宜卖给她。后来她又来买过几次,都是按照以前的价格,却跟陈老板熟悉了起来。

    陈老板赞她人品高洁,赚得都是辛苦钱,却还供着弟弟读书, 平时她来买纸几乎都是半买半送的。

    这种话换做平时,招儿厚着脸皮也就受了, 可今日有薛庭儴在, 她难免有些局促, 生怕陈老板说漏了嘴, 让小男人瞧不起她说谎。

    招儿是受过苦的,所以她懂得生存的技巧,可小男人不懂,尤其读书人格外有一股迂腐气,所以每次碰到这种两人观念会有抵触的情况,她总是会下意识去避开这些。

    一天之内,连着有两个人说自己是他弟弟,让薛庭儴十分不悦,他自然没有发现招儿这些隐晦的小心思。等他回过神来,招儿已经和老板谈上了,还特意拿了昨晚他连夜抄的那本《百家姓》给对方看。

    “这就是你弟弟?长得倒是俊秀,就是稍显瘦弱了些。”陈老板是个年逾四十,留着一绺山羊胡,满身风雅的中年男人。穿一身文士衫,不像个做生意的老板,倒像个读书人。

    “他前阵子病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好了些。”

    “怪不得许久没见你来过了。”陈老板一面说话,一面就接过招儿递来的那本不管是装订还是纸质,都非常差的手抄本。

    他心中有数这种农家子弟不可能会写出多好的字,不过他挺欣赏这个叫招儿少年郎,所以打算就算真的得不好,也不要过多抨击,说些婉转话拒掉就算了。

    若是水平不差,字还能入目,给他些散活儿做做也不是不可,就当帮人一把。

    可真当陈老板看到那黄色竹纸上的字后,还是大吃了一惊。

    “这字是他写的?”陈老板讶异地看了看薛庭儴,又去翻手中的抄本。

    他表情太怪异了,让招儿心中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她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小男人写的字不好,毕竟一直以来从没有人夸过小男人的字好,甚至连薛青山也都说他的字写得宛如春蚓秋蛇。

    招儿虽不懂什么叫做春蚓秋蛇,可小男人黯然的神情她懂,她知道那是说写得不好的意思。

    可她并不觉得这是小男人的错,连可以练字的纸张都得抠着用,字能写好?也就是那次她才发了狠气,收了菜去镇上卖,攒了一笔银钱给薛庭儴买了人生中的第一刀纸。

    整整一刀,而不是从薛青山或者薛俊才手里做样子施舍给的几张。

    招儿脑袋有一阵冰凉感,忍不住想自己平时是不是对小男人太过盲目,又或是吹捧太过。她别的不怕,就怕等会儿陈老板若说出什么不好听之言,小男人会受不了打击。

    这么想着,她忙背着身对陈老板做了一个手势,将他引到一旁,才很小声对他道:“陈叔,若是我弟弟字真写得不好,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旋即,陈老板明白过来,失笑道:“你这小子也是,就算你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也不该欺瞒于他,而是该点出他不足之处,这样他以后才能得到进步。”

    他的声音有些大,那边的薛庭儴肯定听见了,招儿红着脸,却是呐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老板又道:“不过你弟弟这字写得真不错,定然系出名师。”

    他几步走到薛庭儴面前,抱拳行礼:“不知小友师从何人?”话说出口,他眼中也染上一抹迟疑,因为眼前这个一身粗布短褐的贫寒少年,实在不像似能师从什么名师的人。

    只是他的字……

    陈老板既然经营书肆,不是爱好此道,便是祖业。事实上陈老板是两者皆占,也算是家学渊源,年少之时他也是考过几次,却是止步于秀才。不过他并不乐衷做官什么的,遂转身悉心打理祖业,平时会几个文友,在一起下下棋喝喝茶品品字画什么的,也是人生一大美事。

    于他的眼界来看,此子虽笔迹稚嫩,但已具风骨。

    要知道形易得,而神难求,颜大家和柳大家素来被合称为‘颜筋柳骨’,足以见得颜体所具备特征。而薛庭儴的字已经具备了其根本,只要不走歪了,待假以时日,定是一代书法大家。

    他哪里知晓,薛庭儴为了掩藏自己,刻意藏了笔锋,本来顶多大半个时辰就能抄完的书,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才抄完。不然那字拿出来,定是会让陈老板以为是哪一位大家的墨宝。

    就在陈老板心思浮动之际,薛庭儴已经答了:“小子并无师。”

    “只是临摹?”

    “曾临过《颜勤礼碑》。”

    薛庭儴并没有说谎,他确实只临摹过《颜勤礼碑》,这套字帖乃是薛青山的爱宝,平时从不让人碰触。而他之所以能有幸见过一次摸过一次,还是那时候年纪尚小的薛俊才拿到他面前显摆。

    就因为这件事,他对《颜勤礼碑》印象极为深刻,甚至成了执念。后来在家里有些钱后,招儿便买了一套与他,他习的第一种字体也是颜体。

    “只是临过《颜勤礼碑》?”

    薛庭儴点点头。

    陈老板眼中光芒更盛,良久才感叹了一口:“也许你在此道上有着旁人难以赶超的天赋,还望勤加练习,不要懈怠。罢了,还是说正事,你的字很不错,在我这里算是通过了。”

    他走到柜台里面,拿了一册书递给薛庭儴。

    “我这儿有一册《大学章句》,你拿回去试试,笔墨由我这里出。抄完后,成品不下这本书的水准,我付你一两纹银。”

    “一两纹银?陈叔,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招儿诧异道。

    陈叔失笑:“你可知这一册书有多少字?你又知这书我转卖出去卖多少银子?”

    语毕,他继续对薛庭儴道:“本来按理说,是要在我这书肆里抄的,如果将书拿回去誊抄,需要付些质押的银或者物。我与你哥哥熟识,就算了罢,你看大约多久能抄完?””

    薛庭儴犹豫了一下,道:“既然陈老板这儿有规矩,小子就在这里誊抄可好?只是有一点还望陈老板能够通融,空闲之余能否让小子翻阅一二这里的书。”

    陈老板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瘦弱但不卑不亢的少年。

    “可!”

    “那就先谢谢陈老板了,您放心,小子一定不会损坏这里的书。”

    招儿一直忍着没说话,直到这边谈罢,才将薛庭儴拉到一边说话。

    “你真要到这里抄书?拿回家去多好,若是你怕陈老板不许,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可以做质押。”

    “你不觉得这儿是个好地方。”

    薛庭儴回头看了看那满室的书,他本身所阅之书有限,而‘薛庭儴’的记忆中,关于这方面的很多记忆都模糊了。

    可人生是他的,他要一步一步往前走,并不代表做了一个梦,他就一定会是日后的首辅,铁定能考中进士。毕竟哪怕是梦里的薛庭儴,也是付出许多努力,走过许多弯路,才能一步步走至官居一品的。

    招儿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突然单独放小男人一人在外面,她十分不放心。她正想着要不要找借口陪着他在这里,陈老板在一旁道:“好了,你不用担心你弟弟,在我这里还能丢不成?你今天不用卖菜做工了?还不快去。”

    在陈老板眼里,招儿是个靠在镇上卖菜做工养活弟弟的辛苦哥哥。

    “陈叔,我这就走了。”

    她忙从怀里掏出十来个铜板递给薛庭儴:“我中午应该会来寻你一同吃午饭,若是不来的话,你自己去买,就在……”

    “在这里抄书,中午可管一顿便饭。”陈老板又插言道。

    招儿还是絮叨:“钱你还是拿着,想买个什么就买什么,我下午来接你回去。”

    “你还是先捡着你的工做完,放心你弟弟不会丢。”

    这陈叔!

    招儿再也说不下去了,近乎落荒而逃地跑出这家书肆。

    待人走了,陈老板才笑着揶揄:“你哥哥对你挺好的。”

    薛庭儴一哂,是挺好的,像只不放心鸡崽的小母鸡。不知为何,他竟是想到了这句话。

    之后,他在店中伙计的引领下,去了店铺后面的一间屋子里。

    这屋子布设简单,但可见雅致,看得出陈老板是个风雅之人。而此屋最好的地方便是有一扇很大的窗临着外面院子,还有一套桌椅,与薛庭儴想象中藏在一间不见光的暗室中截然不同。

    伙计甚至端了一盆水来,供他净手,又备好了笔墨纸砚等物,说有什么事可以叫他,便下去了。

    薛庭儴来到水盆前,将手浸入水中,轻轻搓揉几下,用旁边放着布巾拭干,方才去书案后坐下。

    他先是磨墨。磨墨可以很好的调整人的情绪,达到一种‘静’的状态。

    待墨磨好后,此时他心中一片空明,他挽袖执笔,手下一空,才发现他此时穿了一身短褐,哪里有什么袖子,自然也不怕磨染脏了衣袖。

    这一切不过是须臾之间,他并未在意,静静书写。

    而站在门外的陈老板却有些怀疑,心中忍不住想难道此子是名门之后,只可惜家道中落,而不是一个贫寒子弟。其一言一行,乃至这满身气度,根本不像是寒门之后。

    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所以然,陈老板摇了摇头便又回前头去了。

    无他,皆因这种姿势,把少女的身段淋漓尽致都显现了出来。高/胸/翘/臀,纤细的一把小腰,薛庭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种极为陌生的燥热感自身体内攀升而起。

    可同时却又不陌生,他脑海里出现了一副画面,正是两人洞房花烛夜之时。

    在梦里,那时候他是不喜欢她的,却又觉得娶她是理所当然。

    那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她该是他的妻。

    只是这种潜在最深处的情绪,都被他别扭与愚昧遮掩,尤其他之后去了学馆念书,让同窗知道他有个乡下的童养媳,更是招来了许多嘲笑。

    可实际上,他内心深处是喜欢她的,所以洞房那夜她被他折腾惨了。

    本来他就是懵懵懂懂,她又是初破瓜,他疼她也疼。可他疼还是想,她哭得眼泪鼻涕直流。那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那般示弱,从此他便喜欢上了这种欺负她的方式。

    彼时他在学馆宿读,十日才能回来一趟,每趟回来她都怕得直躲。却又不得不依着他,让他任意施为,他明明喜欢,却又装作不喜欢。

    此时想来,那时候他真是混账得可以。

    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他突然开口道:“我帮你擦。”

    招儿诧异地侧头看了他一眼,下意识拒绝:“还是不了,我自己来。”经过这些日子的纠正,她已经慢慢学会不用姐作为自称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薛庭儴已经一把夺过了布巾,又拉着她让她背过身去,招儿也只能僵在那里,让他擦。

    认真说来,薛庭儴现在还要矮招儿半头,所以他只能半跪着坐起为她擦发。两个人离得很近,招儿毫无所觉,薛庭儴却是觉得血气翻涌得厉害。

    招儿的发很黑很密,也很顺滑,像一匹上好的缎子。他笨手笨脚的,方开始扯疼了她好几下,直到听到她不自觉吸气,他才将动作放慢放轻了。

    感觉他够得有些艰难,招儿有些心疼他一直伸着胳膊:“若不我趴在这儿?”

    嘴里说着,她就去试了一下,果然趴在炕上更方便他,且这样两人都不累。她不知道的是,她这种姿势从身后看去更是撩人,尤其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来说。

    薛庭儴顿时后悔应下此事了,感觉就是一种折磨,他需要努力的稳住自己,才能不胡乱看。

    “若不,你还是坐起来吧?”他问。

    却没得到她的回答。

    去看,才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少女似乎很累,睡得也很香甜。她趴伏在叠成长条的被褥上,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及至腰下。因为被子垫着脸,将她的脸挤得有些变形,但粉唇却是嘟翘了起来。

    刚洗过澡的招儿脸上还带着水汽,饱满细腻的脸颊,一看就是年轻鲜嫩的,粉色的唇瓣带着一种水光,引人撷摘。

    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叫嚣,人不自觉就靠了上去。两人的脸颊越来越近,近到他能看见能嗅到那股香甜味儿。

    突然,她动了一下,他连忙退了开,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怎么就睡着了,实则心里却紧张地在看她反应。

    幸好,她就动了一下,并没有醒来的迹象,他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心里那股冲动也没了,他看了她好几眼,伸手拿了床薄被褥给她盖上,拿着布巾继续给她擦着湿发。

    *

    余庆村本是前朝战乱时,一帮灾民逃难而来,在此扎根落脚建立的村庄。

    起初也不叫余庆村,而是是叫郑家庄,庄子里都是姓郑的,不过人数并不多,只有十来户人家。后来陆续过了很多年,有一年闹灾荒,官府将逃灾自此的一群人安排在这里落脚,这些人就是薛家的先人。

    郑姓人不多,薛姓人也不少,开始是郑姓人做主导,日子久了,两姓人便开始分庭相抗。

    大昌朝实行的是里老制度,百户为一里,设置甲长,也就是俗称的里正。又置耄宿数人,也就是俗称的乡老。

    在余庆村的所辖范围内,村里的一切事物,例如理断民讼、仲裁是非、引导民风、劝课农桑、上情下达等等,乃至催纳赋税、兵役徭役,都是由当地里正和乡老共同主持完成。

    里老的权利可谓是相当大,能做上里老的,无不是当地德高望重之人。

    其实这种制度也就相当于是一地人管一地民。

    时下有这么一种说法,所谓皇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伦理,伦理造乡绅,就是如此。

    这些年来薛郑两姓看似表面和谐,一直相争不下,而其争的就是在村里的话语权。虽是因为之前薛姓人里出了个秀才,让薛氏一族一改早先颓势,族里连着出了好几个乡老,可里正的位置却一直在郑姓人手里。

    现如今余庆村有里正一人,乡老四人,这四位乡老中有三人都是姓薛的,也就是说二对三。不过因为有郑里正这个里正在,依旧算不得占优。

    薛族长有自信若是族里再出个秀才,就一定能彻底压倒郑家,所以当他听说这两日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当即就炸了开来。

    薛老爷子还在地里,就被叫去了薛族长家。

    看着薛族长黑得像锅底的脸,薛老爷子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海子哥,这是咋了?”从辈分上讲,薛族长算是薛老爷子的堂兄。

    “你还问我咋了?外面最近流传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