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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无事献殷勤

作者:冬月二十二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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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在今日尚且不长眼地说起来上官绣的事。所有的人都对此事三缄其口,当做从来不曾发生过了似的。寒霜一路扶着上官绣,避开了曲行之要伸过来的手,曲行之一路随着她而行,神色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来。

    只是她却不曾与曲行之有说过任何话。

    旁人如何看不出来不对劲?但此事原来就稀里糊涂的,谁会去将此事挑出来放到人前?最先提出此事来的,却不是旁人,乃是上官绣。

    她察觉了寒霜同曲行之的不对劲,她原本也是玲珑的心思,到了如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遂拉了寒霜在一旁屋子里的抱厦里坐了下来,吩咐丫鬟们去上茶,顺便将曲行之给支开了。

    曲行之见她们母女二人见面,自知在此不当,也不多说什么,当即转身出去了。

    见周围无人了,上官绣方才拉着寒霜问道:“霜儿,你若是觉着委屈,大可不要答应这门亲事,母亲虽然如今身陷囹圄,但也不愿你舍了你一辈子的命来为我着想。——霜儿,你去找国师大人罢。”

    寒霜拉着上官绣的手,她笑道:“母亲,霜何曾是个愿意亏待自己的人?我不过是今日同他有了些矛盾罢了,所以不想理他,但心意却还是在的。母亲切莫多想,好好地等着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方是正经的。”

    上官绣看了看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嗫嚅了一下,竟是什么都不曾说出来。

    ——寒霜同顾怀渊的关系当年有多好啊,上官绣都看在眼里,如何不知寒霜这话里的勉强?

    但寒霜笑得太真实了,委实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何况曲行之也不过一直跟着她,竟是不曾做出什么失礼和趾高气扬的模样来。倒像是寒霜给曲行之甩脸子看了似的。

    但寒霜对顾怀渊的感情又如何能够骗人?

    上官绣心里颇有几分不宁静,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外面丫鬟却回来了,躬身走进来说道:“夫人,寒姑娘,外面姑娘哥儿们都到齐了,等着姑娘去点戏呢,姑娘可要去了?”

    今日宴请京中诸人,确实也是叫了几个京中的好班子过来唱戏的,但寒霜何曾想去外面听戏,闻言遂道:“我同母亲走了一会儿,这会儿身子犯乏极了,便不去了。你请王爷或是安亲王爷,或是长公主点这出戏罢。他三人身份尊贵些,这日子,原来也是应该他们做主的。”

    那丫鬟迟疑道:“只是寒姑娘——”

    寒霜挑眉看向她,自然装作自己万事不知,问道:“怎么了?”

    “你去罢,叫皇兄同长公主点戏便罢了。”

    寒霜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曲行之正要进来的模样,立在门边,先吩咐了那丫鬟一句。

    那丫鬟只好应道:“喏。”

    寒霜原不想理会他,但眸光却又看见上官绣看着她,神情有些担心。她只好转过头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声音不比从前那样生硬,虽则是挑着眉的说话,但却凭空多了几分娇俏在里面。

    曲行之如何听不出来,再一看上官绣,顿时明白了,笑着道:“我刚在外面的时候,听见鼓声敲了好几声,便想着大抵是要开戏了。不过你同上官夫人走了这许久,想来是累了,定然不愿意去前面的,我便说过来看看,懒得过去了。”

    寒霜因着这话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寒霜自己不知,曲行之却是记得上辈子的事情的,他那会儿同寒霜便是时时好的,说话自然能透出几分熟稔来,一时竟是将上官绣给瞒过了。

    上官绣看着他们说了几句话,倒也不像是没有情谊的模样。但她记得寒霜对顾怀渊有多在意,怎么如今却是这样的模样?

    她心中想了想,是了,顾怀渊的身子终究不可久保,想来寒霜也是伤心极了,只好放下才是。

    她心道:“早知如此,先前便不该提起顾怀渊来,倒是平白惹了霜儿难过。”

    又见他们二人正说着话,遂道:“走了这半日,我也累了,便去里面睡一会儿,霜儿,你等会儿可也要睡一会儿?”

    寒霜唯恐她身子有什么不是,站起身来,握住上官绣的手,“那母亲好生睡一会儿。”

    上官绣的手瘦了不少,骨头捏来都有些生硬,兼之她手又是极凉,寒霜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她送了上官绣进去,等走出来的时候,面上却又恢复了冷凝,抬了抬手,却不言语了。

    曲行之心中一叹。

    他道:“我叫了太医令过来,等会儿就到了,让他给上官夫人看看可好?”

    寒霜抬头看向他。

    半晌,终是对母亲身子的挂念占了上风。她敛襟垂眸道:“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曲行之颔首不语。

    他也知道寒霜并不怎么愿意看见他,说完此话,便自顾出了屋子,走之前却从一旁的书架上随意拿了一本书册去,便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来,看起书来。

    寒霜往外张望了一眼,见他神态自然,却无半分勉强,不由咬了咬唇。

    但也不过是片刻,她也当真有些困了,便在屋内支着脑袋,慢慢地闭上了眼。

    却说那边曲维晟同曲如是见了丫鬟回话,说寒霜因着身子困乏,不能前来,便都只好罢了。撑着面上的和平各自点了三出戏,等上面咿咿呀呀地唱开了,曲如是方才端起茶盏来,隐晦地朝身后吩咐道:“去找找寒霜。”

    秋月连忙去了。

    这里寒霜沉沉入了梦,手臂却是不支,慢慢落在桌子上,又慢慢垂下手去,脑袋靠在手臂上,竟是睡着了。

    梦里兜兜转转,最后似乎又回到了寒家庄。

    曦城老旧的族学门口,有人拦住了她。

    寒霜转过头去,不曾开口,眉毛却先挑了起来,无声地发问,你这是做什么?

    对面的那人看不大清容貌,隐隐约约是一副清秀隽永的模样,年岁想来也不曾大,给人的感觉也不是老奸巨猾的模样。

    那少年伸手拦住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生硬地说道:“这事儿你不要管,我自己会解决。”

    随着他声音开口,寒霜却见到了他的模样,竟是和曲行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神情却青涩多了,如今正看着她,眼里尚且暗藏野性,那固执里却竟还显出几分委屈来。

    寒霜听见自己好似被气笑了。

    “你还委屈上了!当日我就说好助你,如今此事就在眼前,难道我还会做那缩头乌龟不成?你将我寒霜当什么了?”

    说罢也不曾理他,避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曲行之突然扑上来,拦腰抱住了她。他的下巴抵着寒霜的脑袋,抵得紧紧的,过了半晌,才低哑道:“我不想你有事。”

    寒霜看着面前的这个曲行之,一时却又像是游离在外,她心道:“这梦做得有些假了,曲行之何曾有过这般的少年姿态?便是我自己,也不曾这样过的。”

    虽觉与现实不符,但寒霜终究抱着且看看的态度,看着这二人的发展。却见那寒霜奋力要挣开曲行之的怀抱,“你放开我!”

    曲行之:“不放。”

    他把寒霜楛得死紧,说道:“你不是已经同曲如是搭上话了么,她对你那般赞同,前途一片光明,你做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

    寒霜闻言挑了挑眉,心道:“有点意思了。”

    却见那寒霜似是顿了一下,而后说道:“曲行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知道?”

    曲行之将她抱得更紧了,“那我就更不能让你去涉险了。”

    他这样说。却抬了手,在那寒霜的脑袋上一敲,那梦里的寒霜便顿时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寒霜原想看这二人究竟争论何事,却不想到底也不曾听见,而那寒霜倒下去之后,寒霜自己也仿佛失去了意识,身子一下子飘远,竟是重新回了曲行之的府邸。

    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落在手臂上,手臂有些发麻,遂撑着桌子起来。却不想睁开眼,却见曲行之半蹲在自己面前,面上是少见的错愕。

    一时之间,寒霜竟有些模糊了现实和梦境,竟仿佛还身在梦中。

    她怔怔地问:“为什么不要我去涉险?”

    这话问出口,寒霜自己却先愣住了。她抿了抿唇,说道:“抱歉王爷,霜刚醒来,脑子尚且有几分不清楚,说错了话,还请王爷见谅。”

    曲行之心中有北风吹过,一时竟是欢喜,一时却又竟是茫然。最后却都终结于寒霜的那一句:“还请王爷见谅。”

    曲行之站起了身来。寒霜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上被曲行之搭了一件外袍。

    “你先前梦中唤冷,遂叫丫鬟拿了件外袍过来。”

    寒霜垂眸看着那件外袍,说:“多谢王爷。”

    那一瞬间,她似乎在曲行之身上感受到了梦中那少年的影子,但那感觉不过如风,吹过便也罢了。寒霜却并未多想。

    她慢慢地等着手上发麻的劲头过去了,看着曲行之再度退回了三步之外,不知怎地,心头竟浮现出几分惘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