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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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都说,慕夜白的成就来自于付老当初给的那比资助,让他能够白手起家,不过三年的时间,就已经把慕氏从小企业做大做强,甚至慕夜白并不满足于此,他开始吞并一些小公司,开始朝海外发展宏图。

    乔嫤这三年来,跟在他身边,见识了太多太多男人之间的利益往来。

    而她,也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了。

    十六岁,她成了慕夜白的女人,床上的女人。

    他是个男人,虽然于他而言,感情是莫须有的,但身体上的需求,却是必不可少的。

    这些年来,他有过应酬,却是那些女人,他从不沾染。

    可以说,乔嫤是他唯一的情人。

    对,情人,仅限于此。

    乔嫤也说不上来慕夜白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了,他不爱她,但却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培养她,成为他的一把好手。

    二十岁的乔嫤早已是成熟女性,她已经开始在各色男人身边盘算利益,她很聪明,知道如果只是靠身体留在他身边,那么时间久了,男人都会腻,亦或者……会有更年轻的女孩出现,取代她。

    但只有她有足够的能力,给慕氏带来利益,那么乔嫤离慕夜白,就永远不会太远。

    曾经的乔嫤对于慕夜白而言,是受伤时,可以帮他缓解疼痛,给他一处安静之地的人。

    如今的乔嫤对于慕夜白而言,是床伴,也是公司的总监,他的得力下属。

    他没再受过伤,应该说没人能再伤得了他。

    但有个人经常受伤,皮外伤。

    他的母亲,被他锁在木屋里的女人,疯子总是会弄伤自己。

    裴听风是慕夜白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很简单,他是个外科医生。

    给女疯子上药时,女疯子似乎很喜欢他,不乱动不挣扎。裴听风是个温柔的医生,顾及伤患的疼痛,尽量把疼痛缩小到最小。

    有几次,从他床上下来,乔嫤会看着那冷清的背影,看很久,问他一句:

    “夜白,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他不会给她答案,因为可能这是一个永远也没有答案的问题。

    久而久之,乔嫤开始相信,这个男人不懂爱,不言爱。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别的女人也得不到他,不是么。

    而乔嫤,会成为最懂他的人。

    但很多事情,总是那样的始料未及。

    纵使慕夜白再有能耐,他也不是神,无法预知未来。

    正如,无法预知,他的母亲会从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变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那里,被暗红的血包围住,不见五官。

    她是自杀的,这一点他很清楚。

    其实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

    有的人,就是铁链也无法将她锁住,迎风坠落时,她得到了解脱。

    ……

    展灏入狱了,他有错,却也无辜。

    没有展灏,没有付启安,慕夜白的母亲也一样会坠楼。

    但慕夜白不是圣人,他只是个俗人,总得有人付出点代价。

    他手中的枪,本可以朝展灏头上开去。

    曾经,死在慕夜白手下的人,很多。

    那些,都是沉迷欲望之中的人。他们为了赌,为了性,为了欲,为了钱而死去,那是咎由自取。

    但展灏,为的却是妻子女儿。

    可他必须死,死在监狱,是最好的救赎。

    “慕先生,展灏想见你一面。”

    Lay接到了监狱那边的电话,说这是展灏最后的要求。

    “这种事情没必要来汇报吧。”

    乔嫤当时也在慕夜白的办公室里,她冷眼看着Lay,毕竟是才跟慕夜白的助理,看来还不懂他的性情。

    展灏是谁,说穿了也就是个曾经慕氏集团下的职员罢了。

    凭什么以为,身为总裁的慕夜白会去见他呢?

    “我明白了,乔总监。”

    就在Lay转身要出去时,那一直沉默不言的男人才掀了掀唇——

    “他说了什么。”

    继续忏悔,还是仇恨自己做了冤死鬼?

    “没有说是什么事……但这段时间,他的女儿一直在监狱里陪着他。”

    女儿?

    很快,世界上就又要多了一个孤儿了。

    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可慕夜白最后还是去了监狱,安静的房间里,穿着囚犯的男人带着他那七岁的女儿走了过来。

    “颜颜,快叫叔叔。”

    颜颜,就是展灏身边的那个女孩,他的女儿。

    “叔叔。”

    许是这两个字,从没有人这样叫过他。慕夜白深黑色的眸子眯了眯,抬眸看向眼前的女孩。

    干净的女孩。

    “慕总,我知道我对不起……”

    展灏后来的那些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因为这个七岁的女孩子,她眼中的干净清澈,是他从未见过的。

    心无旁骛,无欲无求。

    其实,不过是孩子的单纯罢了。

    看她手中紧捏着的棒棒糖,原来孩子也是一样的,也有想要的。从小就这样,以后注定了也是走上毁灭的路。

    可,谁来告诉他,那温暖的小手触碰到他时,那内心深处,有片刻的失怔是什么。

    女孩说:

    “叔叔,给你糖,你帮帮爸爸好不好?”

    她把唯一的糖果,给了他。

    那么,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值得吗。

    垂眸,睨着那小小的手,白皙却又温暖。

    陌生的暖意,从未触及过,一旦沾染上,就舍不得松手了。

    慕夜白从不信命,但这一刻,他选择相信一次。

    母亲死了,展灏也要枪决了,而她——

    到来了。

    ……

    展灏枪决了,监狱外的走廊过道上,那女孩安静的坐在那里,低头看着地。

    她在轻声数数,数了好久好久,外面的天色开始变暗,夕阳落下,也许她今晚会一直这么数下去。

    直到,有一道影子,挡在她面前。

    慕夜白看着女孩扬起的小脑袋,空乏的眼神中再无其他情绪,连伤心都看不到。

    她知不知道,枪响了代表什么。

    代表着死亡。

    可她,仿若是不懂何为悲伤,何为眼泪,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你带走了我的糖。”

    慕夜白噙着笑,俯身将温凉的手伸向她,原来她还没有忘。

    “嗯。”

    掌心之间的贴合,果然她的小手很温暖,与他掌心的凉意融合,这样的温度,刚刚好。

    “你叫什么名字。”

    “展颜。”

    展颜,展笑欢颜,很不好的名字,因为她不适合笑。

    但她,很暖和,像是个小暖人儿那样,偎在他怀里,安静沉默。

    “展颜这个名字不合适你,记住你的名字,慕暖。”

    冠以他的姓氏,便就是贴上了他慕夜白的标签,从此以后,她只属于他。

    ……

    那天晚上,佣人放好了热水,小小的人儿被抱入了浴缸中,身上空无一物。

    “不……”

    慕暖还是个孩子,身体都没有发育,但以前在家里洗澡时,爸爸也从不会像这样,亲自帮她……

    “再乱动,就扔了你。”

    慕夜白要的是乖女孩,并非是跟他说不,要求他的人。

    而后,女孩安静了,眼中泛起的涟漪,有些怯,有些怕。

    她怯的,怕的不是他碰她。

    而是,被他扔弃。

    从那之后,慕夜白也有了牵挂。

    乔嫤也没想到,慕夜白会收养了展颜。

    展灏的女儿,七岁。

    可是为什么在她看来,这个七岁的女孩,成了她的隐患。

    慕夜白不是好人,收留孩子,不是他的作风。

    但这一次,他破例了,不是么。

    乔嫤认识慕夜白这么多年,从未成为他的例外。

    却是这个女孩,轻而易举做到了。

    而后十年里,他对慕暖的例外,数不胜数。

    乔嫤到最后都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谁,改变了一切。

    慕暖吗?

    不,就算她从未出现过,慕夜白也不会爱上乔嫤。

    相遇得早,不过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开始了,缘分并不等同感情。

    她努力十多年,抵不过一个慕暖。

    ……

    “所以如果当时你没有来监狱,或者我没有见到你,那么……”

    展颜偎在丈夫怀里,蹙了蹙眉——

    “那么我们就成陌生人了哎。”

    陌生人?

    慕夜白眯眼,怀里的妻子所说的这种假设,不是不存在。

    只是,那仅仅只是一个假设罢了。

    展颜伸手抚了抚男人的头发,竟然没有一根白头发,这不符合常理吧。

    “慕叔叔,你好像很老了。”

    记忆里,这个男人好像永远都如初见时那样,冷峻如斯,活得像个雕塑,不会老,不会死。

    但他终于是个人,有心跳,有呼吸的普通人。

    如今的展颜也不再年轻,她和他的儿子,都已经晋升为爸爸了。

    时间永远都在走,很快彼此就会步入老年。

    这样挺好的,自然规律,她也希望等到白发苍苍的那一天,她还能这样依偎在他怀里,听他说着一些,她以前从不知道的过去。

    而后,相拥离世,曾经牵起她的手,永远都不会放开她。

    就像铁达尼号里的那对老夫妇一样,到死都紧紧相拥,绝不分离。

    回顾一生,所幸是遇你,谢谢你的出现,属于慕夜白的青阳。

    那种,让人感觉到无比美好的金色阳光。

    也谢谢你的爱,陪我走到此生尽头。

    若有来生,我愿——

    顾此一生,终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