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

一秒记住【一品小说网 www.epxs.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还是未能入眠,即便折腾的落睡,整个梦境里却犹如放映机般一桢桢播着那条短信,轰炸般铺天盖地而来,终究无法承受,她挣扎着令自己从梦境挣脱,醒来时已是满头大汗,被子只盖了一角在身上,其余部分已经滑落在地上。

    她机械地将被子拖上来,抖了两下又将自己裹住,明明满头的汗,还是冻的瑟瑟发抖。

    黑夜如同一个巨洞,吞噬了光明之后,又从寂静的周遭开始侵吞。屋内一片死寂,愈发的吓人,她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将脑袋蒙在被下。

    腿却触到被里的一块冰冷,她闭着眼摸索,直到触碰到那凉意的根源,心一颤,魂牵梦绕,捣得她心绪七零八落。

    顿住的手连带着整个身子也跌入沉静,只是良久,莫然长长吐了口气,如与什么对抗之后做出重要决定的模样,将手机的东西提至眼前,轻轻一按,上下眼皮缓缓分离,兀的接受强光还是有些刺眼,依旧死死盯着,模糊缓缓转为清晰,心里又是一阵翻腾,她咬牙,打了几个字,手落在发送键上却迟迟下不去手。

    屏幕一黑,幽静的被窝瞬间又陷入黑暗,脑中似有跟神经线‘咝’地崩断,暗黑里,漆黑的瞳仁剧烈缩紧,她慌乱的按着,却怎么也摸不到开机键,终是颓败,想起身借着光打开,手肘无意碰亮了屏幕。

    莫然就那般单腿着地跪坐在被窝里,近乎急切的点了发送。不过一秒,已显示发送成功。

    压在胸口的巨石似轻了点,她喘着粗气,稍稍缓解脑部缺氧般的晕眩,使劲晃了晃脑袋,好受了些,弯着身子将手机轻轻搁在床边的椅上。

    只是手还未收回,冰凉的指尖还触在一边,屏幕却骤然又亮。

    一眼便见了上面显示的信息发送人,莫然愣住,脑子一片混沌,绕是再快,真的压根没想过他会现在就回,已是午夜过后,换了谁都应该是在睡梦之中,难道?她甩了甩脑袋,撇开胡乱的猜想,压抑的胸腔却分明有些雀跃,捞起手机,迅速点开。

    ‘什么时候回来?’

    她皱眉,这个问题倒是真没想过,呆了会胡乱回过去,‘我现在不就在家,回哪儿去。’

    想了想还是又回了条,‘元宵过后吧。’

    他还是回的那样快,莫然几乎要认为那人此刻也如她般认真的盯着屏幕,甚至眼都不眨,看过之后就马上回复,“你不会不知道我说的哪个家。”

    ‘哪个家?’她依旧装作不知,这种近乎官方的回复明明幼稚无趣的很,却是乐此不疲。

    ‘元宵?!你敢!我奉劝你初十之前到这儿。’莫然几乎能料见男人此刻铁青的表情,心里自是得意的很,却没发现,低沉压抑的情绪慢慢的已经烟消云散,还有……那下耷拉的的唇角,已扬的高高的。

    ‘有什么不敢的。有本事来打我。’此刻隔了几百里,他远水可熄不了近火,大好时机,不利用可是白白浪费。

    ‘我和你的家’,莫然真的没想过,从来什么也不肯多说的他,此刻竟会如此直白地回答自己的问题,从来不敢奢望,知道他性冷,甜言蜜语,绕是她自己也不定能说出口。

    他和她的家,那间房子吗?他们第一次正式交流之地,在那个客厅的沙发上,他不清醒间失控般与她缠绵亲口勿,慢慢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悄无声息地引向如今的轨道。那夜,那大门背后,他终是爆发,她措不及防,他清醒明白,再次亲密接触,戳破所有伪装面具……

    一切再也不可能回头,再怕,再担忧,也敌不过炽热跳动的心脏,和脉脉流动的鲜血,融合交织,他们互饮鸩毒,如暗夜的曼陀罗,渗入侵蚀,入骨入血。

    她无数次地妄想逃离,无数次地无果,也许内心深处,从来都是渴望……

    清醒回神时,泪水无声无息间,已模糊了眼眶,她胡乱的擦着,手心手背也被染的濡湿,透过手的缝隙,将将看到屏上的字,‘莫然,你等着。’。

    莫然便傻傻盯着那五字,莫名其妙地,开始吃吃的笑,温热的泪水决堤般,止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至嘴边,渗入,竟是涩中带甜。

    —— —— —— ——

    后来,也没跟江宸晔细说过去学校的时间。

    过年也就是那几天,过了后,年里的气氛便没那么浓了,大家又开始投入平常的生活,每到了下午,江黎便被邀着出门打麻将,一桌子的中年妇女,唠起磕来也是可以不眠不休的好几天的,更不用说嗨打着牌,乐趣更是足了。入了乡村被同化的彻底,如今的江黎也就剩下这点爱好。

    新年新气象,这话虽俗,也是不无道理的,总算是沾了点喜气,几个月没什么活的工厂来了年总算是开业了,陆陆续续来了几大比订单,照父亲说,满满当当的工作差不多可以持续到5月份,整个上半年几乎是无休了。虽说累了些,父亲倒是极喜的,他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怕闲着,一没活干,心里就慌着。

    对于父亲长年累月积累下的习惯,她倒是一点都不稀奇,家里白天没人在,她便自己闷闷坐着,或是看会儿电视,到了傍晚就拾掇着做个饭,一天也就过去了。

    莫名地突然就有了个想法,猜想到那人的反应,莫然终是忍不住笑出声。

    “喂,莫然。你从实招来有什么瞒着我们?最近不仅爱神神乎乎的云游,又爱猛地傻笑。瞧你这一脸‘春’意盎然,纵欲过度的模样……啧啧……”孟娇摇了摇脑袋,一脸鄙夷。

    一旁的周青也随声应和,“对,有什么瞒着我们,赶紧的从实招来。”

    “有什么好招的?”莫然垂眸掩去异样神色,捞了个苹果扔过去,“吃东西吧,吃都堵不住你们这两张臭嘴。”

    “嗬。”孟娇也不介意,就着手里接过来的东西咬了口,边嚼边说,“心虚?莫然,我劝你赶紧去照照镜子,瞧你这气急败坏的模样。说你心里没藏着事都没人信!”

    “都说了多少次了,你们这倒是乐此不疲了啊?我这成天暴露在你们眼下,上哪去搞什么小秘密?”她蹙眉,佯装不悦。

    “虽说也是……”周青顺着她话一想,倒也是,在学校里几人一有空几乎都是呆在一起,莫然认识的人她们也是全都知道的,说来说去,也就那易离靠谱些。

    “那可不一定。”孟娇极不赞同,“别给人带笼子,你那小舅隔三差五地将你往你外婆家拉,你外婆家那是什么地方?上层社会!谁知道有没有给你物色几个顶级少爷什么的?嗯?”

    又来了,这丫如今脑洞开的不是一般大,什么天马行空的都能想到,莫然白了她眼,撅着嘴,“那敢情好,哪天要真有这事,我保证给你留个。行吧?”

    “好!太好!再好不过!”某人拍案而起,满眼粉红泡泡。

    剩下的是一旁石化了的两人,欲哭无泪,周青这德行,这辈子都改不掉了。

    —— —— —— —— ——

    晚上的时候,难得江黎和莫永利都回来了,莫然胡乱扣着指甲,挣扎犹豫,良久,才缓缓出声,“妈,我买好票了,后天的。”

    “这么早?”江黎正往嘴里送一瓣橘子,听她突然一说愣住,“后天不才初十?”

    莫永利也有些惊讶,“你不是说假期到了元宵节后?”

    “嗯。”她有些局促不安,低头,插在兜里的手不自觉摩挲着,“不过学校里还有些课题没完成,其他同学也会提前来,我自是不能让人家等着我的。”

    “也是。”江黎想了想,不可置否,只是这闺女刚回来没多久,突然又要回学校,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但也得接受,到底是放不下,开始老生常谈地说些每次都要说的,要带些什么,别落了东西,别随便减衣服,开春是最容易感染的……

    眼见着孩子长成这么大,离家的日子也更多了,江黎突然沉默,心里愈发堵的难受。

    莫然在一旁,看着突然垂眸的江黎,怏怏得觉得自己真是个不孝女,对于自己冲动之下的决定有了些后悔。

    不过事已至此,什么都是虚的。

    —— ——

    离家的那天,江黎早早的起来,给莫然一件件将衣服收拾好了,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莫然起来时,看到的便是摆得满满当当一桌子自己喜欢吃的菜,胃里兀然酸酸的,难受得紧,只能低着头,轻叹了口气,偷偷拭去眼角发胀的咸液。

    本来都是一个人去火车站的,临了出发,江黎硬要送她,她终究没舍得拒绝,这样一来,一直就送到了候车室,等到要进站江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回头时,一眼便看到人群中苍老的背影,背部微微耸动着,直到拐弯之际,才缓缓抬手,蹭了蹭眼角。

    一根紧绷的弦猛地断裂,跳动的心脏一阵刺痛。这样的母亲,什么时候已经这般憔悴,没了往年的精神?她太过自我,一直都在疏忽,一直都只记得自己。

    坐的是快车,八个多小时的行程,经了这么一遭,心里闷闷的,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但也过的飞快,一阵呆发过去,就这么到了。

    一个月的时间,北津倒是暖和了不少,没她想象的那么冷,虽下着绵绵细雨,微风拂过,空气倒也是新鲜的很。

    她看着熟悉的街道,想到马上要见到的人,心里的雾霾终是消散了些,朝着空气里重重吐了口气,抬头顺手在街边拦了辆计程车。

    坐在车里,一下安静的可怕,心里如鼓擂般,一丝也不平静,其实照理说来,也就不到十天没见到那人,莫然无奈的笑,自己真是……

    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表,6点半,估摸着时间,这个点那人应该还在家里,也不知道,自己悄悄进了门,那人会是怎样的表情。

    下了车便拖着箱子往别墅区里头奔,江黎给她收拾了很多东西,虽说拖着省了许多力气,但也绝不是轻松的活,她却跟没拿东西似的,健步如飞。

    到了门前,莫然才放慢了脚步,一想到如今的自己与他只有一门之隔,说不出的滋味,深吸了口气,颤抖着将指伸了过去。

    记得那次,因为没有钥匙自己被锁在门外,没了几日,江宸晔便叫人将门换成了指纹锁,当时,他扶着自己的手录入指纹,那包裹着自己大掌的温度,依旧清晰。

    门缓缓开出一条缝隙,莫然轻手轻脚地提起行李箱,先进了一只脚,脑袋身子慢慢探进去。

    后来的事,很久以后,莫然依然记得清晰。甚至无数次地想,如果自己没自作主张地来,亦是早一天,或晚一天,以后发生的很多事是不是就永远不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