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网 > 九州覆 > 第275章 你真的想走?

第275章 你真的想走?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一品小说网 www.epxs.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你们干什么?”白馥瞬时坐起身来,却因为手脚无力,当下扑在了床沿上,气息急促。

    他伸了手,是想扶她,可不知为何却停在了半空而后快速的收回,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白馥苦笑,这是有多嫌弃,才会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

    “我要京城里所有女子卫队的明哨暗哨地点,大祁容不下她们。”容景睿话语冰凉。

    “没有我的命令,她们不会对大祁形成威胁,为何非要赶尽杀绝?我才是女子卫队的首领,你可以抓我,也可以杀了我。这件事冲我来,黑狐知道的我都知道,黑狐不知道的我也知道。”白馥眸色通赤。

    容景睿厉喝,“住口!”俄而望着御林军,“带走!”

    音落,他疾步出门,再也没有回头。

    “容景睿,你给我站住!”白馥起身往外追去,却因为无力瘫软在门口,跌坐在地。

    他站在院子里,没有回头没有转身,只是留给她一个无温冰凉的背影。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以前答应我的事情,还作不作数?”她问。

    “作不作数,你心里清楚,何必来问我。”他留下一句话,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听得他对外吩咐,“封锁院子,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轻易靠近。”

    他囚禁了她。

    所以她在一无所有的同时,连自由都没了。

    敲锣打鼓的,恭王府很热闹。

    容景睿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然的表情,冰冰凉凉的像是冰块做的。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他们的恭王殿下本就不会笑。没有人见过他笑,好像他天生就是凉薄之人。

    瞧瞧后院里的那位就知道了,曾经恩爱生子,如今自生自灭。

    “殿下真的要纳妾?”五月问。

    喜服在身,容景睿无温的望着他,“皇命如山,还能有假。”

    “可是公主——”五月垂眸,“这不太公平吧!”

    “公不公平都是命,就得受着。”容景睿眸色渐冷,“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她,否则别怪我翻脸。”

    五月颔首,“卑职遵命。”

    恭王府纳妾,好热闹!

    夜里的焰火,像极了那年的十五。也是这样的绚烂,这样的美丽。

    白馥仰着头去看烟火,视线有些模糊。

    烟花如旧,人事全非。

    他现在应该很得意吧?春风得意,洞房花烛。听人说,朝廷还在争议着,要不要给容景睿抬位份,封为恭亲王。

    白馥想着,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所以有了争议,否则依着皇帝对容景睿的宠爱,早就该册封为亲王殿下了。

    是啊,亲王!她也曾经是亲王,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

    父皇的江山,是她给弄丢的吧?

    黑狐也没有回来,此刻还不知道是生是死。

    女子卫队?

    他果然是狼子野心,不愧是魏王最宠爱的儿子,心狠手辣不在话下。他要赶尽杀绝,是想立功夺太子之位吧!如果能铲除前朝余孽,那他这个恭王、恭亲王,来日就会名正言顺的登上太子之位。

    真好!极好!

    她这枚棋子,真当成了弃子。

    前厅风风光光,将一场纳妾礼,弄得跟立妃一样隆重非常。皇帝与皇后都来了,可见何其注重,这也是在打白馥的脸。无形之中告诉所有人,她这个恭王妃不过是个头衔,有名无实罢了!

    可她没想到,事情还是没有结束。

    他们热闹他们的就好,何苦还要来扰了她的安宁。

    她几乎是被人拖着出去的,而后丢在了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没多少人,但都是宫廷内侍,还有尊贵的皇帝与皇后。

    嗤笑一声,白馥无力的坐在地上,冷眼看着他们,曾经他们伏跪称臣,如今高高在上,还真是世事无常。不过没看到容景睿,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洞房花烛吧!

    心里寒凉,白馥深吸一口气,“你们想杀了我?”

    “朕不想杀了你,但是朕也见不得你留在恭王府。”皇帝直言。

    皇后道,“本宫知道你喜欢景睿,否则不会为他做那么多,不会为他生儿育女。可是公主,如今你们身份有别,你的存在只会让景睿遭受非议,所以本宫劝你一句。若你真的为了他好,就该离开他。不管去哪,只要远离京城就可以。”

    “你们杀了我,不是更直接了当吗?”白馥冷笑。

    皇后轻叹一声,“本宫不想让修儿以后恨着我们。”

    白馥望着她,“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离开恭王府。我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得到,就这样空手而走呢?你们当我是傻子吗?身为皇帝和皇后,你们心胸狭隘。我不过亡国之人,你们却也容不得我。就凭你们这样,跟我父皇有什么区别?”

    “一个个口口声声说他是昏君暴君,敢问皇上,你如今的所作所为,跟昏君暴君有什么区别?我不过是个弱女子,你们却想防贼一样防着我。我不过是偷了你们一个儿子,可你们窃取的是我父皇的江山。到底谁才是天下最大的贼?”

    “你们与其防着我,还不如用点心思在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身上。我如今还有什么?我一无所有,除了我这条命,该拿走的不该拿走的,连我儿子都在你们手里了,你们说我还敢轻举妄动吗?”

    这一番话,说得皇帝面红耳赤,怒不可遏。

    什么叫窃国贼?

    白馥说话句句诛心,让皇帝觉得又羞又恼,可她说的又都是事实,他愣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皇后叹息道,“你何必如此固执呢?你要知道,如今已是大祁的天下,再也不是大殷,你若是执意如此,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到时候连仅存的尊严恐怕都保不住。修儿在本宫的宫里养着,本宫一定会好好待他,你只管放心就是。你若是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本宫但凡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你。”

    “我要留下来,皇后娘娘也肯答应吗?”白馥无温。

    皇后一愣。

    皇帝怒斥,“冥顽不灵,朕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别以为你是前朝公主,朕就奈何你不得。朕警告你,若你还是死缠烂打,缠着景睿不放,别怪到时候朕下手无情。”

    “皇上是想杀了我?还是想着给景睿多纳几个妾室呢?”白馥笑得嘲讽,“若是多纳几个妾室,皇上最好给恭王府多备几个大夫,我怕殿下的身子扛不住。他不来看我也没关系,他不理我也没事,我关心他我理他就行。横竖这世上不少东西,都是一厢情愿的。”

    “你!”皇帝哑然。

    一厢情愿,说的不就是他们自己吗?

    这丫头嘴皮子太厉,兜着圈的骂人,还骂得不留痕迹,实在教人心里恨得痒痒。

    “好自为之!”皇帝拂袖而去。

    皇后望着白馥倔强的容脸,惨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活脱脱一个纸片人,单薄而消瘦,“你还是离开景睿吧,皇上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本宫不想拿权威来压制你,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景睿好,就该成全他。景睿不该局限于恭王之位,他有更大的背负和责任。”

    “皇后是想告诉我,是因为我拦了他的路?所以你们容不下我?”白馥冷笑,“这世上但凡有本事的,都会自己去争取,压制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他若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自己想要的,就自己去拿。”

    皇后垂眸,“你何必固执呢?”

    “固执的何止我一人?”白馥切齿。

    皇后起身,“皇上势在必行,你好自为之吧!别怪本宫没提醒你,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无论怎么努力还是会失去。你跟景睿缘分已尽,若景睿真的爱你,就不会纳妾,更不会保守你的身份,而不是光明正大的许你为妃。你问问自己,除了恭王府里的这些人和皇宫里的那些人,天下人还有谁知道你是恭王妃?这难道,不是景睿的态度吗?”

    所有人都走了,白馥在屋子里,在黑暗里一个人静默了很久。

    离开屋子,拖着疲惫而无力的身子,亦步亦趋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每走一步,都觉得心在滴血。看看这恭王府上下满目的红绸,再看看自己如今狼狈的模样,何等的格格不入。

    前院在喧嚣,大概是皇帝与皇后走了,容景睿前往送行。

    文武百官朝贺,是怎样的热闹。

    如果父皇还在,如果这是大殷,那么这份热闹原本是属于她的。可惜,她太自负,太过深信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就像鹤道人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走得累了,她便在花园边儿的回廊里坐了一会。如今人都在水榭那边吃着宴席喝着酒,所以花园里很安静。她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想起在山村里的那些缠绵与温馨,不自觉的笑了笑。

    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却止不住落下。

    坚强如斯,从小到大,父皇都舍不得她哭。可是现在,她流的眼泪,比她过去的十多年流得还要多。整个人消瘦下去,眼眶凹陷,再过段时日,怕是要皮包骨头了。

    意识到脸上湿漉漉的,她快速拭泪起身,不管如何都不能在外人跟前哭。她有她的骄傲,与生俱来的尊贵,不允许她向任何人示弱。

    起身的时候,她看见了回廊尽处一闪而逝的红色身影。

    好像是他!

    可又陌生得,连她都不敢再认。

    五月远远的望着,眸色微沉。这些时日,他是看着她与容景睿恩爱有加默契渐生的。而后又看着她从神坛跌落,成了如今的狼狈不堪。

    以前,他总觉得世间女子皆恶毒,觉得白馥生在皇室,也是个满腹诡计的女子。她靠近容景睿,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图谋。

    可是后来她为容景睿怀孕生子,五月才明白,不是容景睿识人不明,而是自己瞎了眼。

    明明曾经相爱,为何如今这般淡漠?

    五月不懂,也不明白。

    黑暗中,容景睿负手而立,“如何?”

    “已经联系南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这蝴蝶蛊万金难求,所以有些困难。”黑衣人俯首垂眸。

    “必须尽快,时间久了怕是容易生变。”容景睿深吸一口气,“万金难求,也得求。”

    “是!”黑衣人行礼,“卑职会尽快取回来。”

    容景睿点点头。

    “可是王妃——”黑衣人犹豫,“怕是不会领情?”

    “那是我的事。”容景睿口吻低沉,“你抓紧办。”

    “是!”黑衣人一闪而逝。

    轻咳两声,容景睿面色微白。脊背上的伤这几日隐隐作痛,约莫是要下雨了。当时他伤得很重,如果不是白馥精心照料,也许他这条命已经交代了。

    不多时,管家上前,“殿下,苏侧妃那头让人来催了,喜娘说良辰吉日不可辜负。”

    容景睿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听说第二天,容景睿是从新房里走出来的。

    白馥面无表情的在院子里坐了一夜,唇色苍白。自古无情是男儿,痴情女子负心汉。原来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假的。

    容景睿出来的时候,五月看了一眼面色红润的苏离,眸光微冷。

    苏离生得好,家世也好,这眼波如秋,魅惑婉转,果然是标致的人儿,娇俏的红颜。温柔如水,不似白馥的刚烈爽气。她与白馥的性格,算是背道而驰。

    不过在五月看来,这苏离虽然温柔,但眼睛里总是透着一股子幽幽的东西,总觉得心思不浅。

    容景睿冰冰凉凉的开口,“我今日要入宫与父皇商议撤藩之事,你自己在府中好好歇着。”

    苏离行礼,“是!”眼见着容景睿离开,苏离道,“走吧,我也该去给王妃见礼了。”

    五月顿住脚步,“苏侧妃虽然已经入府,但奉劝一句,还是别去找王妃的麻烦为好。王妃终究是王妃,嫡庶有别,尊卑有度。”

    “是吗?”苏离笑得温和,“你放心,我又不会吃人。”

    五月转身就走。

    “主子?”秋玲道,“还要不要去?”

    “没听见他方才说的吗?咱们去了,就是找麻烦,不去嘛——又说我这厢无礼,你们说该怎么办才好呢?”苏离为难。

    秋玲道,“不如相邀出来?”

    “也行!”苏离笑得凉凉的,“总归能见一面就是。”听说这恭王妃乃是前朝公主,艳绝天下,容色倾城。她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天仙美人。

    白馥本来是不想去的,可看着秋玲领着人过来,这阵势由不得白馥做主。

    黑狐不在,她身边连半个可信的人都没有。

    花园里,这是白馥第一次见到苏离,也是苏离第一跟白馥打了个照面。

    不可否认,苏离光艳照人,而白馥历经亡国丧父,整个人消瘦下去,没有半点神采。饶是如此,精致的五官,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是无人可比的。

    即便跌入尘埃,她也是最尊贵的尘埃。

    “王妃!”苏离笑意浅浅。

    白馥斜睨她一眼,“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苏离不怒反笑,“王妃快人快语,妾身佩服。”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馥冷问。

    苏离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个好消息得告诉王妃。听说皇上很快就会册封殿下为恭亲王,到时候您可就是恭亲王妃了。”

    “跟你有关吗?”白馥深吸一口气,“纵然我是恭亲王妃,你也不过是个妾室,如果你想取而代之,我劝你别再我身上动心眼,你该去找容景睿。”

    苏离面色一紧,笑得有些勉强,“妾身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让我退位让贤?如果没有这个意思,就不必来找我。哪日你想坐我的位置,再来找我商议,也许我心情好,这位置就是你的了。”白馥话语无温,“但是今日我心情不好,懂吗?”

    她眉目间的威势,让苏离有些心里发瘆。要知道一个统领过三军的女子,岂是泛泛之辈。一双眸若利剑冰凉,教人不敢直视。

    “是!”苏离倒吸一口冷气,她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教白馥吃得死死的。

    清浅喘息,白馥起身,“见也见过了,说也说过了。你若是觉得我太厉害,以后不必再来见过。你若是觉得还不够,来日再来领教,我今日不得空。”语罢,白馥转身就走。

    直到白馥走远,秋玲才道,“主子,这王妃好厉害。”

    “她可是前朝唯一一位女亲王。”苏离也不恼,冷然坐在那里,“若没有半点刷子,她如何能站在巅峰之上令人仰望?”

    “仰望又如何,如今还不是碾落成泥?”秋玲嗤之以鼻。

    苏离笑得凉凉的,“来日领教?看样子,我这厢的确还得请她赐教。”

    “主子,她那么厉害,咱们未必是对手。”秋玲道。

    苏离瞧了她一眼,“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厉害在明处,又有什么用呢?”

    秋玲蹙眉,“主子的意思是——”

    苏离想起了昨夜的红烛,想起坐了一夜的容景睿。洞房花烛夜,他竟然没想要碰她的意思,只是坐在那里处理公务,压根没有看她一眼。

    她知道他最近的确很忙,忙着处理前朝之事,可也犯不着急于一时。所以苏离思来想去,约莫是这容景睿心里有人。

    这恭王府里女人不多,除了苏离就只有白馥。

    要么容景睿是真的忙,且不好女色。

    要么容景睿心中有白馥,不肯碰苏离。

    总归,逃不出这两者之间的。

    这几日容景睿依旧很忙,忙得不见人影,不是留在宫里就是睡在书房。

    五月被苏离拦了下来,他不明白,苏离无端端的来找自己作甚。本来,他就是容景睿的随侍,所以压根不必听从苏离的调遣。

    可苏离道,“你喜欢王妃。”

    一言既出,五月冷了脸,“荒唐。”

    “对于你的事情,我爹在我入府之前提过一些。本是同根生,为何相差那么多?”苏离笑得凉凉的。

    五月骇然凝眸,“住口,你就不怕掉脑袋吗?”

    “想来殿下还不知道吧?”苏离含笑望着五月,“你真的爱上王妃了?”

    “你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五月眸光利利,“牵扯王妃,你小心闪了自己的舌头。”他转身就走。

    “她那么痛苦,你为何不帮她?”苏离道。

    五月顿住脚步,握紧手中冷剑。

    “你可以送她离开京城,否则她再这样痛苦下去,估计会崩溃吧!”苏离轻叹一声,“我是为了她好,不想看着她这样日益萎靡下去。”

    “你到底是何居心?”五月回头,“她走了,你就是恭王妃?苏侧妃的野心,未免太大了些。”

    苏离笑道,“我纵然是个侧妃,可有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宠爱,你觉得我会稀罕王妃之位吗?她一个有名无实的恭王妃头衔,值得我费心思去对付她吗?我只是觉得她可怜,在这府中无依无靠的。何况她的存在,让殿下束手束脚,成为了一种障碍。我让她走,难道有错吗?对她对殿下,都是一种解脱。”

    “看得出来,你喜欢白馥,所以你不觉得自己该为此做点什么吗?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为她付出吗?她那么痛苦,你就这样忍心看着?”

    “你再敢胡言乱语坏了王妃的名声,别怪我剑下无情。”五月抬步就走,再也不敢逗留。

    秋玲上前,“主子似乎猜对了。”

    “哼!”苏离冷笑,“有些东西说得多了,连当事人自己都会迷糊,都会分不清是真是假。尤其是五月这种不懂情愫之人!”

    秋玲颔首,“主子所言极是。”

    “殿下还在书房吗?”苏离问。

    秋玲点点头,“是,只不过——”

    “不过什么?”苏离问。

    秋玲压低了声音,有些战战兢兢,“府里人如今都在说,殿下似乎没那么喜欢主子,这新婚燕尔的就一个睡书房一个睡新房,实在是——”

    实在是有失体统,惹人非议。

    可苏离好歹是大家闺秀,怎么着也不能自己去求着容景睿,让他回房睡吧?

    “过几日是婉儿成亲,我得给她挑几件好物件送去。”语罢,苏离抬步朝着书房而去,“这恭王府的库房我还不太熟悉,得让殿下帮着我好好的挑拣一番才是。”

    秋玲紧随其后,“是。”

    容景睿在书房里,听得苏离如此言说,自然不会拒绝,“库房里有不少父皇的赏赐,还有你的嫁妆,你自己可以去挑一挑。”

    “殿下,婉儿嫁的是齐王,是您的二哥。您好歹得帮着挑一挑吧,妾身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这话也着实在理,“否则若是他们不喜欢,还以为咱们恭王府里没啥好物件呢!”

    闻言,容景睿合上手中册子,徐徐起身,“那就走吧!”

    于是乎,外头的人又开始以讹传讹,说是恭王殿下极为宠爱苏侧妃,为讨苏侧妃欢心,带着苏侧妃去库房里挑拣奇珍异宝。

    这话很快就传了出去,不但整个恭王府人尽皆知,连宫里宫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倒似有意而为,教人真假难辨。

    苏离自然很欢喜这样的传言,女人嘛,总喜欢幻想一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男人的态度暧昧,就是趁虚而入的前兆。容景睿的态度越是模棱两可,对苏离而言越充满挑战性。

    这样一个风华无限的男子,即便冰冰凉凉的,也足以让她为之着迷。

    她相信,只要容景睿能上自己的床,她就一定能留住他。到时候为他诞下子嗣,这白馥的地位嘛——势必保不住。母凭子贵之事,古往今来还少吗?

    不过在此之前,她觉得容景睿的心里还是有白馥的位置的。那么,如果能让容景睿对白馥彻底死心呢?这似乎才是问题的关键。

    白馥一直在等,等着容景睿来给她一个解释。曾经,她觉得自己不会像那些痴傻的女子一样,用此生韶华去等一个永远都等不到的答案,可当时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时,才发觉自己也成了这样的女子。

    她想念儿子,很想很想。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么久没见着,也不知孩子吃得可好?睡得可好?如今是否长大了一些?若是再不见一见,孩子长大以后会不会忘了她这个母亲呢?

    她等在他的书房外头,他闭门而不见,置若罔闻。

    外头下着雨,她撑着那柄泼墨莲伞。午门之后,他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就是莲伞。当时离宫走得太急,她什么都没带包括这莲伞。后来她怀孕那年的生辰,他又亲手给她做了一柄。

    离开山村的时候,黑狐悄悄的把伞放在了她的身边。

    黑狐知道,她最重视的不是荣华富贵和天下,她重视的是那份情谊。

    她以为自己撑着莲伞出现在他的书房外头,他会心软,会想起过往的情分,会让她见儿子一面。可事实证明,她低估了他的凉薄。

    他站在门口看她,目光沉沉如雾霭。

    她再也看不穿他,看不透他了。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没能看透过他到底心里在想什么。也许两个人的悲哀,就是源于彼此的隔阂与隐忍。

    你不说我也不说,于是你与我之间就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就当我求你。”她从不轻易求人,“让我见一见修儿吧!”

    “修儿在栖凤宫,姨母不会亏待他,修儿很好,你回去!”容景睿面无表情。

    他清清冷冷的表情,刺痛了她的心。她以为自己可以让他笑,却原来是他能让她哭。对着她,他再也不会笑,他的笑以后都只能留给苏离了吧?

    “你曾经说过,要让我信你?容景睿。”她唇瓣颤抖,“我还能信你吗?”

    他背过身去,似乎不肯多说一句,也不肯再多看她一眼。

    “容景睿,儿子是我生的,我难道想见一面也有错吗?”她问,音色哽咽,“我什么都没了,我只要儿子。你回去告诉皇帝,如果他肯把儿子还给我,我马上就走。我带着孩子,离开京城,离你们都远远的,这样够不够?”

    他袖中五指蜷握,回看她时眸光冷冽,“修儿是容家子嗣,不可能给你。”

    “你们到底还想怎样?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我儿子。给我孩子,我马上就走。我成全你们,让你们称心如意,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们永不相欠。”她跪在雨里,“容景睿,就当我求你。”

    “你真的想走?”脖颈处青筋微起,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加重了口吻,“你真的要走?”

    白馥的神色不太对劲,死灰般的脸上是一抹惶然,没有半点生气。她已经被磨平了所有的锐气,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喜欢笑,意气风发的女子。如今的她,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孤注一掷的不知所措,让她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焦躁不安。

    她跪在雨里,雨水浸湿了她的罗裙。寒凉侵体,瑟瑟发抖,“是,我要离开京城,我要走,我要离开你们,我只要我的儿子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什么都不要了?

    容景睿瞳仁骤缩,“那么我呢?你也不要我了吗?”

    “是你不要我的。”白馥笑得苍凉,大雨里分不清脸上的是雨还是泪,“我什么都没了,再也要不起你了。容景睿,你把孩子还给我吧!要不然,你就让我见一面也好!我想孩子,我想修儿,你就行行好吧!我才是孩子的母亲,为什么修儿不能还给我?为什么?”

    “我不当公主不当亲王,我也不当恭王妃不当任何人的女人。我只想当个母亲,你们把孩子还给我吧!我保证,我会解散女子卫队,我会离开京城远远的,我——”

    她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说不下去了,整个人僵在雨里,一脸的茫然无措。

    这不是曾经的白馥,不是燕亲王,只是个失去孩子的母亲。

    “回去吧!”他冷了音色,“再不走,我就让人抬你回去。”

    “我若是回去,你能不能把孩子接出来,让我见一见?就一眼也好。我就远远的看一眼,我想看看孩子长大没有。我好久没见到修儿了,我想他。”她神情迟滞,面色苍白得厉害。

    她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的转身,身子单薄得好似风一吹就会消散在雨里。

    他心里有些惶恐,不知道为何,看到她这样子整颗心都疼了。

    抬头,苏离在不远处站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容景睿敛了眸中颜色,无温转身,好似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凉薄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