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高中生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一品小说网 www.epxs.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要不然去散散心吧。”郝珊珊撑着下巴,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段移:“段班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都没见他这么伤心过,而且怎么一伤心还带连续剧的,都过了大半个月了。”

    距离高考就剩下十几天,段移的状态越来越差不说,二模的时候跟一模考试一样,考场上又睡了过去。

    这件事终于引起了段记淮的重视。

    医生来家里了好几拨,给段移全身检查了好几次,什么结论都没得出来。

    小段妈急得眼泪花子直掉,自己一个人到处打听,得出了一个什么叫做“嗜睡症”的结论。

    高考在即,段移死活不肯听家里人的回家复习。

    甚至,段记淮连私人的家教都找好了。

    “上次就把我吓死了,在我们宿舍哭那一次。”平头还是坚信是高考压力太大的缘故,连段移这种平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富二代都开始紧张了:“明天不是有成人礼吗,上午结束之后,下午我们就到附近转一下。”

    二中的成人礼安排在高考之前,也算是高考最后的一个放松时间。

    段移的年纪在班里偏小的,他要满十八岁的话,还得等到十一月去。

    蒋望舒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是高考压力大。”

    段移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蒋望舒扭过头:“行,按你说的办。”

    杭城高中的成人礼都在孔庙举行。

    早上的时候蒋望舒他们就被学校安排好了,包了几个大巴车到了目的地。

    车上挺热闹的,插科打诨还是唱歌的都有,毕竟压抑了这么久,难得有出来透风的时候。

    当然也有争分夺秒复习的学生,比如小不点,来参加成人礼都带着试卷,一刻不停地背书。

    蒋望舒也带了一个小公式本,偶尔拿出来看一下。

    段移跟他在公交车上坐了一排,一上车就靠着窗睡着了。

    下车的时候也没醒,蒋望舒担心的七上八下的,轻轻地拍了拍段移。

    段移从睡梦中醒来,眼眶依旧是红的。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看清蒋望舒,然后淡淡地开口:“我又睡着了吗?”

    蒋望舒:“是不是太累了?”

    段移摇头:“我最近总是做梦。”

    蒋望舒替他背书包,段移却不要,他自己背好书包下车,蒋望舒看他难得有心情开口讲话,连忙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做的什么梦啊?”

    ——段移这大半个月来几乎是沉默的。

    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发呆,似乎精神不济的样子,背书也背不进去,翻开书是马冬梅,合上书就是马什么冬梅。

    老班他们也发现段移的异常了,主要是这小子不调皮捣蛋了,整个人就像换了个芯子一样,安静地叫人心惊。

    外面太阳有点儿大,郝珊珊给蒋望舒递过来一个小风扇,作为一个精致男孩,蒋望舒随手撑开太阳伞——带蕾丝边的女生款。

    从学校二手市场上买的。

    小风扇对着段移呼呼吹,也没把热气吹走。

    段移脚步顿了一下:“我总是梦见一个人。”

    蒋望舒:“正常,谁啊,我见过没?”

    段移却没有回答蒋望舒这句话,兀自说道:“我每一个梦都有他。”

    段移自己都觉得奇怪了。

    在梦里,那个少年的脸明明清晰可见,可是只要一醒来,他的面容就像梦一样烟消云散,不管他怎么记都记不起来。

    段移记得那少年似乎很高,和他们一个班,坐在他的身边,和平头是一个宿舍的,他们之间发生了许多事,在梦里,段移的心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上下跳动。

    少年的存在实在是太强烈了,梦的真实程度也太高了,以至于段移每一次醒来,枕头上都被泪水打湿了。

    因此,他期待每一次的入睡。

    他甚至在睡梦中的时候,再也不想起来。

    不想醒来面对这个根本没有他的世界。

    “我梦见他和我们一个班。”段移似乎是跟自己说话,也像是跟蒋望舒说。

    蒋望舒顺着他的意思来:“跟我们一个班吗?男的女的?”

    段移:“是个男生,我梦见我和他是恋人。”

    “哇……”蒋望舒感慨一句:“长什么样啊,记得吗?我听人家说,梦里梦见的陌生人,很可能是上辈子见过的人,照你这个梦见他的程度,搞不好你们上辈子是夫妻。”

    段移:“不知道……”

    他眼睛泛酸,似乎又想哭。

    鼻尖也跟着酸,简直到了一想到梦中少年就要哭的程度。

    段移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好想见他……”

    蒋望舒听他声音不对劲,连忙安抚性的搂一下:“怎么啦?”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段移。

    段移如果想见一个现实中有的人物,哪怕他想追星想见碧昂丝都没问题,就是不知道碧昂丝想不想见他。

    至少现实生活中的人,只要想,总能见得到,不至于一点希望都没有。

    可是他想见一个压根不存在,还是他梦里幻想出来的人物,那可就难办了。

    蒋望舒怕他伤心,想岔开话题。

    但段移总能绕回来,蒋望舒只好叹口气:“你总梦见他什么啊?”

    “不知道。”段移想了一下,觉得“不知道”三个词不够贴切,转而开口:“我忘了。”

    有时候梦见他跟自己说话,段移认为那少年说的话都不怀好意,而且十分气人,梦中的他有时候被气到躺在少年的床上打滚,过了会儿那少年凑过来假模假样的道歉,脸上一点儿诚意也没有,笑嘻嘻地玩着他的头发,让它们其中的一小缕在自己的食指上绕着圈,段移却奇异的原谅了他。

    有时候梦见跟他一起上学,他总是起得很早,能先去签到点完名之后,还能有时间去食堂买早饭,段移往往闻着油条和包子的香味就醒了,从床上跳下来,并且笃定少年能够接住他,事实上也如此,他总是这样在少年的怀中清醒。

    有时候梦里的东西细枝末节清晰的过分,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梦里越觉得高兴和喜悦,醒来时就越觉得痛苦和难受。

    “你信不信我。”段移目光落在蒋望舒的脸上,十分认真。

    蒋望舒站直身体,也不摆出他那个吊儿郎当的表情了:“我当然信你,我跟你什么关系啊,铁哥们儿,我不信你世界上就没有人信你了。”

    段移迟疑片刻,开口:“我觉得我做的不是梦。”

    蒋望舒:“嗯嗯?”

    段移:“我觉得他是存在的,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他,我一定和他认识,我只是把他忘记了……”

    他越说越急,“我真的觉得不是梦!你跟我一起去找他吧,好不好,我要是再见不到他我一定会发疯的!”

    蒋望舒摸了摸鼻尖:“那个,小段啊……”

    段移眼中有着很亮的神色,再看到蒋望舒怀疑的目光时,渐渐地暗淡下来。

    他就知道。

    这种鬼话,根本没有人信。

    可是他做梦做的愈发频繁,每一次都像是真实经历过一样,现在谁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感受,只有他知道,他一定在哪里见过他。

    蒋望舒拍拍他的肩膀:“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或者有过那种感觉,比如你明明是第一次到一个地方,但是你却觉得你以前来过,这个科学的说法叫做既视感,也叫作幻觉记忆,就、还挺正常的,要不然你找心理医生看看?”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了段移什么泪点,段移闷闷不乐地低着头,也不说话,就沉默地踢着脚下的石头。

    蒋望舒揽住他的肩膀:“要不然这样,咱们今晚上就不回学校了,我们在外面住一晚上,我陪你玩,我们好好放松一下行不行?”

    郝珊珊在前面回过头:“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蒋望舒:“我们俩一起住,你住哪儿啊,你隔壁开房?”

    方芸默默举手:“委员长,我也不想回学校,我现在看到我的座位我就想吐,真的想吐,我现在就能吐给你看,我一想到回学校我就想吐,我一想到学校两个字儿都不行呕——”

    装的还挺像。

    一石激起千层浪,平头当即响应组织号召:“那我也不回去,我们成人礼之后去玩儿吧,反正都到市中心了,想去湖滨买点儿东西吃。”

    书呆积极参与:“去玩密室逃脱怎么样!我找到一家超级刺激的……”

    蒋望舒看着段移:“怎么样,放松一下,我觉得你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才老做梦。”

    段移压根不想去玩,他走路都走的摇摇晃晃,感觉上下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他只想睡觉,睡着了比去玩儿有意思多了,或许还能见到梦里的少年。

    蒋望舒:“你梦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学习成绩贼好啊,老给你抄作业?”

    段移模模糊糊似乎记得一点,诧异的看着蒋望舒,蒋望舒见到他的表情,心里更加确信:“你就是高考前有压力,产生幻觉了,别一天想些有的没有的。”

    他想说什么,张开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但是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段移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人群里很热闹,可他却很孤独。

    成人礼结束之后,蒋望舒果然带着郝珊珊他们跑了。

    连带着段移一块儿出来。

    郝珊珊拿着手机搜索附近的美食和好玩的地方,排名第一的是一个挺有名的旅游景点,就是上去要爬山,现在下午两点,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众人立刻放弃了这个提议。

    蒋望舒问段移,段移什么想法也没有。

    倒是方芸眼睛还挺尖,在路边发现一家时间体验馆,取名字取得很别致,段移忽然就在店门口走不动路了。

    就跟蒋望舒说的一样,记忆中,他明明是第一次到这里,却感觉曾经也来过。

    平头看他停下来,抬头一看:“时间体验馆,这是什么?”

    郝珊珊解释道:“最近很流行的玩儿法啊,时间胶囊,就是把你现在的东西放到时间胶囊里,这个店会给你保管十年,到时候就能来取,我跟蒋望舒以前来玩过,你们要试试吗?”

    方芸看起来跃跃欲试,其余人也表示想去玩,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跑到时间体验馆里了。

    “欢迎光临。”体验员笑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郝珊珊不是第一次来,于是大手一挥就不用体验员了,直接跟第一次来的平头介绍玩法。

    蒋望舒也在一边跟段移介绍,说到一半,忽然自己问了自己一句:“我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这个?”

    一般发现一家好玩的店,或者一件好玩的事情,蒋望舒第一个都能想到段移。

    反正就他俩组队来玩儿。

    如果蒋望舒没来过也就算了,可是他来过,而且不是跟段移一起来的。

    他看着段移,正好段移也看着他。

    段移似乎看着他,似乎透过他看着另外什么人,表情很茫然,也很空洞。

    像他要睡觉的样子,蒋望舒有点担心他在这儿睡着,轻轻地晃了一下段移。

    郝珊珊开口:“就扫这个二维码,然后领取一个时间胶囊就行了。”

    话音刚落,众人拿出手机。

    蒋望舒把段移手机拿出来,解锁:密码不对。

    “你改密码了?”他转头问段移。

    段移的密码一直都是海贼王那个男主角路飞的生日。

    刚才他一试不对,段移把自己手机拿回去,按了几个数字,蒋望舒纳闷:“你改成这个干什么?”

    0922。

    是每一年的秋分。

    “我忘记了。”段移开口:“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改的。”

    解锁的时候,这个日期就像是刻在脑海里的一样,没等他思考,手指凭借记忆,本能的就按了出来。

    蒋望舒:“这谁生日啊?”

    段移还是那一句话:“忘记了。”

    蒋望舒打开微信二维码,帮段移扫了一下。

    结果公众号直接弹了出来,蒋望舒愣了一下,体验员开口:“同学,你在我们这儿有来过啊?”

    段移抬头看着他,蒋望舒道:“没来过啊,今天是第一次来吧。”

    体验员查了一下段移的手机号码,他们店的后台显示出,段移在去年十一月左右来过一次记忆体验馆,而且还在这里留下来一个时间胶囊。

    段移愈发茫然,与此同时,心脏也在砰砰砰地跳动着。

    他好像有一种奇异的预感,强烈的提示他,要他把自己的时间胶囊拿出来看一眼。

    蒋望舒嘀咕一句:“我还以为你没来过,那你还能体验吗?”

    段移没理他,而是站起身:“把我的时间胶囊拿出来,我要看。”

    体验员:“确定吗,这个胶囊应该十年后才打开。”

    段移:“我现在就要看。”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十一月的时候来过这里。

    体验员找段移的时间胶囊还找了挺久的,不过胶囊不大,也不占地方。

    在他们的储藏室第二排第三个,体验员当着段移的面拿出来,段移迅速就打开了时间胶囊。

    里面是半张纸,撕的不是很规整,上面只有一行字。

    给十年后的我:

    哈哈,我什么也没写,想不到吧!略略略!

    还有一行小字:最最最最最最喜欢你!

    字的最下面,有好十几朵简笔画小花。

    蒋望舒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捧腹大笑:“还好你没有十年后来看,不然一定会被十年前的自己气死哈哈哈哈哈!”

    段移把时间胶囊合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问道:“只有这一个吗?”

    体验员:“您来的时候就只存了一个。”

    段移却觉得还有一个。

    他的目光落在三号格边上的储物格,体验员的视线落在上面,“咦”了一声:“这里怎么有一个没有名字的?”

    郝珊珊在外面喊他们,蒋望舒答应一声,然后拽着段移就出去了。

    “我们去五云山住吧,找到一家民宿,就在山脚。等明天早上入看五云山的日出,我听说山上还有个寺庙,许愿贼灵,去不去?”

    “许愿灵必须去啊!我高考就指望着神仙保佑了!”方丈“阿弥陀佛”一声。

    蒋望舒又看段移,段移的视线还停留在店里。

    “你看什么?”

    段移开口:“我想看看那个空格里面的是什么?”

    蒋望舒:“什么空格?”

    段移偏执的开口:“那个没有名字的储物格里,我想看。”

    蒋望舒:“……那是别人的东西吧,怎么可能给你看。”

    他拉着段移:“走吧,我看你困得上下眼皮都要黏在一起了,别管那些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吃你最喜欢吃的怎么样?”

    “干杯——”

    天色已经全都暗了下来,蒋望舒他们已经在民宿里洗完澡,此刻正穿着睡衣享受着成年的第一个夜晚。

    夏天的热浪带着风吹拂在少年们的脸上,山脚下的风也没显得很凉快。

    “为了清华!”蒋望舒举杯。

    “为了复旦!”

    “为了人大!”

    “为了北电的小姐姐们!”平头先干了。

    郝珊珊笑着推了他一下:“我去你的!”

    成年礼之后,桌上的可乐被换成了啤酒。

    苦涩的味道灌进了喉咙里,郝珊珊狂吃了两块牛肉才把啤酒奇怪的味道压了下去,她“哈斯哈斯”喘着气开口:“段班人呢?”

    蒋望舒放下杯子:“刚才说困了,就去睡了。”

    烧烤店就开在民宿的边上,正对着他们的房间灯光已经熄灭了。

    郝珊珊小声道:“段班最近真的很爱睡觉,而且也不爱说话了,总觉得他心事重重的……”

    平头喝的晕乎乎:“我记得之前也是,在我们宿舍哭了好久,说是压力太大了……其实我压力也挺大的,就是没到段班那个程度……”

    蒋望舒站起身:“我去看看段移。”

    郝珊珊抬着头看着他走上二楼,段移房间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蒋望舒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把声音都隔绝在门外。

    屋子里的空调开得很低,段移盖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

    蒋望舒坐在床边,侧过身借着外面的路灯打量着段移。

    他这位青梅竹马,睡着的时候比睁着眼看起来更加稚嫩,脸上全都是干涸的泪痕,枕头上泅湿了深深地一片。

    段移即使在梦里也睡的不安稳,眼泪悄无声息的划过鼻梁,然后濡湿了头发。

    蒋望舒替他把耳边的眼泪擦干净,看见段移微微张嘴,似乎在说什么。

    他俯下身,听到一个很模糊的字。

    “声……?”蒋望舒嘀咕一句:“什么声啊?”

    他面色忧愁的看着段移,像看着一个绝症患者,唉声叹气,用手不停地给段移擦眼泪:“你怎么了啊……”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蒋望舒叹了好几次气,最后沉默着给段移掖好了被子,关上了门。

    “吱呀”一声之后。

    房间里彻底陷入了黑暗。

    段移慢慢地睁开眼,睫毛很沉重,挂着一串细小的泪珠。

    他用手抹了一把脸,果然又是哭醒的。

    段移刚才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中的少年站在一棵巨大的花树下面。

    花开的正茂盛,风一吹,花瓣就跟雨一样落下来。

    段移觉得那棵花树明明离自己很近,可是等他抬脚往前走时,甚至从走变成跑,也无法与花树下的少年拉近距离。

    他坐在床上静默了很久,然后掀开被子,从二楼的窗户悄无声息的翻了下去,落在了青石板的小路上。

    段移认为自己需要和迫切的去确认一件事。

    路两边的灯光闪烁着,一路延展到马路上。

    段移沿着马路一直跑,重新回到了记忆体验馆。

    这个时间点,体验馆已经快关门了,段移直接走进去,然后鬼迷心窍的找到了没有名字的那一个储藏柜。

    紧接着,赶在体验员来之前,把柜子强行给拉开了,里面只有一枚小小的时间胶囊,段移握着它的时候,手抖得那样厉害。

    以至于打开它好几次都没成功,段移越开越急,越急越打不开,鼻尖冒着碎碎的汗珠,眼泪也冷不丁涌上了眼眶,连带着看着手里的胶囊都变得模模糊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伤心。

    段移用力的掰开它,时间胶囊里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然后他整个人如同雷击一般,愣住了。

    豆大的泪珠没有瞬间酝酿,就这么砸在了纸条上。

    无数绝望模糊的梦在这一刻重叠在一起,成了脑海深处的记忆,像海水涨潮一般,全都涌进了心里。

    那纸上,梦中少年的笔锋潇洒遒劲,肆意嚣张。

    伟大的高中生盛云泽和更加伟大的盛云泽三大定律:

    一:“规律星系……即距离越远,速度越大……”

    二:“当黑洞……的行星的连线……则与距离持正比……”

    三:“我永远不会离开段移。”

    “你是不是还少写了一条?”

    朦胧间,如同在水下一般,段移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转过头,好像看到了两个少年在他面前挤在了一张桌子上。

    就像是旧电视的画面一样。

    段移看到那个自己说:“不是有三条定律吗,你怎么只写两条啊?”

    另一个少年理直气壮:“我没想好第三条写什么。”

    段移想去看,少年遮住了自己的纸条:“不给你看。”

    段移又听见自己懊恼的开口:“你幼稚!”

    他不知道,少年遮住纸条,咬着笔头,认认真真在半张白纸上写下了最后一条定律。

    伟大的高中生盛云泽能想出来最郑重的承诺:“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那少年曾经站在一望无际的夜空中,对着漫天繁星张开双臂,也向他这样承诺道。

    比宇宙中存在的任何一条古老的规律都要沉重。

    是少年不知天高厚、沉甸甸的爱情。

    与浪漫的星辰和漫长的时间一起永恒的存在。

    “我永远保护他,永远不让他为我而哭。”

    盛云泽这样写,却让段移死死地捏着纸条,抵着柜子,嘶声力竭,为他泣不成声。

    他把自己紧紧地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用来隔绝整个陌生庞大的世界。

    段移紧闭着双眼,连呼吸都凝滞了,缺氧让他的心脏好像被绞成了碎肉,他茫然地想道:如果这是梦的话,为什么我还没有醒来。如果这不是梦的话,为什么我还没有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