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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延误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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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叫你听话,叫你不得不依附他。”姜寒苦笑道。

    “什么?”胡三娘诧异道。

    “你原本的打算是带着海寇去投湘王,到时再由为父站在前头为你打点撑腰。”姜寒耐心道。

    胡三娘点头:“父亲身为一任布政使,掌管龄州多年,湘王殿下必然高看一眼。到时候父亲得享高官,女儿手中有兵,又与尤大人彼此照顾,何愁不能飞黄腾达?”

    “你想的太好了。”姜寒苦笑道:“互相配合总要彼此商量退让,哪有一言而决的好?尤行志此人野心勃勃,自是要将所有好处都攥在手里方肯罢休。”

    胡三娘呆呆发愣,听父亲与她分析。

    双方合作,一旦产生矛盾便可能分道扬镳,这显然不符合尤行志的希望,因此他要削弱胡三娘的力量。姜家父女手中没了兵马,在湘王眼中的分量便会减弱,想要在湘州立足,就只能选择依附尤行志。

    “老夫猜想他接下来会提出娶你。”姜寒淡然道:“你弟弟没被救出来,老夫日后还要指望女婿继承衣钵,日后为父在湘州搏来的好处都会落到他的手中,岂不比与咱们‘彼此呼应’来的爽快?”

    胡三娘呼吸急促,气道:“他怎么能?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姜寒嗤笑道:“乖女儿,你煞费苦心教老夫随你去投湘州,却不知黄雀在后。”

    胡三娘怔愣半晌,忽怒道:“不成,奴要去问个明白。”

    “明白了又如何?”姜寒漠然道:“如今我等还敢与他翻脸不成?”

    胡三娘气苦道:“父亲!”

    “老夫是不敢的。当初为了保全家眷,为父不惜主动出首,可如今他们都被留在龄州,早晚要被砍头。失去了那么多,为父反倒不甘心死了。”姜寒苦笑道:“如今除了去湘州,天下哪里还有我等容身的地方?要想去湘州,便只能托庇于他。这人如今是不怕我等与之反目的。”

    胡三娘自是也不敢与尤行志撕破脸的,她若真是个性情激烈的,当年也不会以高官之女的身份心甘情愿地“嫁给”海寇首领。然而到底心里郁郁难收,想来想去,失落道:“姐姐若是知道……”

    姜寒喟叹道:“若非要引诱沈栗上钩,尤行志根本不会去救你姐姐。她为救老夫抛夫弃子,却只不过是个迫使沈栗追捕逃犯的棋子。若是教她知道真相,岂非要被活活气死?不要与她说,也不要教她再见到沈栗。那杀才既然知道真相,若有机会,一定会试图挑唆你姐姐。”

    飞白边打边跑,与敌人纠缠了好一阵,才摆脱追杀。提气狂奔,又跑了半晌,才迎面碰上来援的祁修文。

    “你们怎么才来!”飞白恨道。

    “路上时有海寇逃窜……你们追的也太快。”祁修文叫苦道:“送信的一来,应大人便下了令,本官可是立马就赶来了。可是不知道确切地点,我等只好先赶到古家,再追下来……哪知道碰上这许多海寇……”

    海寇已经被打散,四处躲藏都拍来不及,哪有可能不开眼地拦阻大队人马?

    在飞白的怒视中,祁修文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哪怕飞白只是个奴仆的身份,祁修文仍然自觉气短,目光闪烁。

    飞白闷头带路,脑海中不断回想祁修文的神情言语。

    应如是派错了人!

    飞白暗自扼腕,怎么不调才茂来!怎么就偏偏找上祁修文!

    沈栗与古家有亲,发现姜氏被人救走,若不马上追击,少不得要被人参上一个渎职懈怠,甚至会被人诬为同谋。这种谋逆之罪,只要负责审案的人“用心”,是很容易被牵连的。何况古冰容又同时失踪,于公于私,沈栗都要硬着头皮立刻追上去。

    途中遇到古墨与,知道古冰容出事,便觉对古家歉疚,因担心官兵不肯善待这个“罪妇余孽”,只好派随从护送。

    他原本从才茂口中知道尤行志并未带走几个缁衣卫,海寇又是乌合之众,自忖便是碰上些危险,也能坚持到援兵到来。

    哪成想尤行志手下还有一队身手利落的红衣人,而他所期盼的援兵,直到所有兵丁被砍杀殆尽,都没见到半个影子!

    祁修文是玳国公府的门人。

    沈家与郁家的关系一言难尽,既是同一个战壕的兄弟,也是同一个派系中的竞争者。

    沈栗与郁辰又同在东宫,一个深受太子信重,一个却被渐渐排斥。

    自从出了郁杨之事后,两家的关系更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因此,既使沈栗带着玳国公的书信,祁修文也一直不是很听用。

    沈栗势大时,祁修文便跟上来捡便宜立功,沈栗势微时,祁修文便束手观望不肯出力。

    而如今沈栗陷入危险,祁修文倒不算落井下石,却能够延误救援。

    礼贤侯府如今出头的只有沈栗一个,玳国公府却子孙满堂,没了沈栗,礼贤侯府便是不倒,少说十年之内,也无法与玳国公府争锋了。

    作为郁家门人,“除掉”了沈栗的祁修文,自然也会立下大功一件,虽然这个功勋实在有些说不出口,但郁家总会有人感谢他的。

    飞白渐渐想得清楚,不觉气得手抖。

    发现飞白双眼通红,神色不善,祁修文强作镇定。

    只是走的慢些,对方便是想指责也找不到证据。祁修文暗暗安慰自己。这是为了玳国公府,时机太好,不容错过。

    为了报答老国公当年知遇之恩,便抛却一次良心又如何?沈大人若真的不幸遇难,日后多给他上几炷香就是。

    至少郁家会有人感谢我的。祁修文暗道。

    到了那片荒屋前,沈栗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满地尸首。有官兵的,有海寇的,倒是不见尤行志手下的缁衣卫与红衣人的,想来是被带走了。

    飞白心急如焚,连连催促祁修文寻找线索。

    祁修文口上应着,也装着呼喝差役四处搜寻的样子,然而飞白仍能感觉到他的怠惰之意。

    飞白气急,暗暗握住刀柄,目露凶光。

    此时才茂终于带着缁衣卫赶过来。见了飞白,急道:“我得到消息晚了,你家少爷呢?”

    飞白哽咽道:“少爷……我等碰倒围杀,教我冲出来求援,回来少爷就不见了!”

    才茂吓了一跳。他可是奉了皇命率人来龄州监察市舶司建立过程的,同时,也有些保护于枕沈栗二人的责任,若是沈栗有个三张两短,回去怎么和皇上交代?

    还有太子,还有礼贤侯,想象那二位得知沈栗出事后的脸色……才茂虚弱道:“可见到尸体?”

    “未曾。”飞白带着的希望道。

    “阿弥陀佛!没见就是好事。”才茂捂着胸口,吩咐手下:“还不快去寻找?”

    此时缁衣卫们已经意识到出了大事,若蹊跷不见的尤行志果然涉案,整个千户所上下都要被撸掉一层皮!

    故此原还有些不服的缁衣卫们听到命令,忙不迭展开搜寻,只盼着立些功勋,好在接下来的检察中得些先机。

    才茂见飞白时不时盯着祁修文发狠,不觉奇道:“怎么?”

    飞白知道才茂与沈栗有些交情,遂低声将自己的怀疑说给他听。

    才茂愕然:“他是有多蠢?”

    碰上与“谋逆”两字相关的事情,除非没有任何瓜葛,能够早早避开,但凡牵涉到的,都恨不得表现出踊跃争先,誓擒敌寇的态度。

    沈栗为什么宁可冒着危险也要先追缉,连援兵都来不及等?因为怕慢了就要被人指责是附逆!

    诸如劫法场、诱杀官员等等,都是十分挑衅帝王权威的谋逆大罪,教人觉出有一丝不妥,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单凭怀疑,就已经能让人吃不了兜着走了。

    祁修文只想着对沈栗见死不救,他就没想过自己实际上是在帮逆匪的忙吗?

    沈栗这等背景强硬的都怕被人指摘,祁修文哪来这么大底气?

    他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飞白不屑道:“这人的头脑要是好用,怎么会屈居同知之位?”

    玳国公府的主要势力都分布在军中,平湘之战正打的激烈,祁修文作为郁家门人,连战场的都捞不着上,可见连郁家人都不怎么得意这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