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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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眠这几天嗜睡,但是每隔一两个小时总会醒过来,每次醒来都会下意识地摸摸另一边床。

    她总觉得,女儿就躺在她身边。

    她还记得女儿出生时那一声响亮的啼哭,她双腿有力地蹬着她的手掌,她身体很暖和,心跳强而有力,可她在她怀里连两个小时都没有就离开了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再一次从绝望的梦里醒过来,陈眠发现枕头都湿了。

    抬手抹去眼泪,陈眠敏感地嗅到了空气中不一样的气息,烟草味,薄荷味,还有淡淡的女士香水。

    陈眠呼吸一止,厉声问:“谁?”

    脚步声由窗边移到她跟前,男人的烟草味更加明显。

    陈眠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仍扮作不知,双手环在胸前,形成防御的姿势,拔高了声音:“谁?!”

    对方不说话,陈眠猜不出对方的意图,她立即伸手到枕头底下,紧紧抓住枕头下的东西。

    就在这时,来人咻地触碰到她的脸,陈眠想也不想就把枕头下的匕首抽出来,直直向前刺去!

    突然她手一麻,匕首随即脱手,掉到地板上发出铮一声响。

    韩非沉没料到她会在枕头下藏凶器,一时没有防备,竟被她刺着了,幸好他闪避得快一些,没有刺中心脏。

    她估计是用了全力的,虽然没有刺中心脏,但也伤得了腹部,而且不浅,血一下就冒出来了。

    “陈眠!”韩非沉咬牙切齿,“你就那么恨我?恨不得要一刀杀了我?好啊!你来杀!”

    把匕首捡起来塞回她手里,胸口抵过去:“来!对着我这里,用力刺过来!陈眠!来!”

    他的声音又沉又冷,陈眠吓得手立即松掉,她双手抱着头,发出悲切的呜咽声:“……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了……”

    一边求饶一边往床的最里面缩,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

    韩非沉的怒气在看到那些眼泪时一下凝住。

    她生产那天,她也是这么哭着求他的,可他没有理会她,让她一个人生完了孩子,一个人在地板上睡了那么久……

    韩非沉把匕首捡起来,握在手里,沉声说:“别装了,我不会杀你。”

    “今天你刺了我一刀,我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血流得更多了,他用手用力压住,疼得嘴角直抽。

    深深地看了陈眠一眼,韩非沉转身离开房间。

    陈眠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脸上尽是淡漠。

    一笔勾销?她女儿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陈眠哈哈大笑。

    笑声惊醒了隔壁的小七,小七奔过来,看到地板上的血吓得尖叫:“少夫人!你流血了!”

    放声大叫:“王医生!王医生!”

    陈眠打断:“不用叫了,不是我的血。”

    她慢慢下床,脚踩到那些血,她浑然不觉,从床边到房间阳台,她走出了一串血脚印。

    王医生跑进来,看到那串血脚印,头有些晕,用眼神和小七交流了一番,知道陈眠没事,她松了口气,放轻脚步走过去:“少夫人,睡不着吗?”

    “我可以陪你聊天。”

    小七也过去:“我也可以陪少夫人聊天!聊什么都可以!我很有梗的!可以陪少夫人聊一整晚!”

    陈眠回过头朝两人笑了笑,‘看’向王医生的方向:“王医生,给我两颗安眠药。”

    想了想又说不要了:“我还要喂奶的,不能吃药。”

    王医生抿了抿唇,终究没有揭穿她的自欺欺人。

    陈眠其实清醒着呢,她只是不愿意清醒。

    把王医生和小七叫去睡觉,陈眠也休息,她要睡着,睡着了才能看到女儿。

    在梦里,她才能看清女儿的脸。

    ……

    第二天陈眠是被小七的拍门声叫醒的。

    “少夫人!”小七在门外叫,“你醒了吗?”

    陈眠坐起来,凭感觉去把门打开:“怎么了?”

    小七小声说:“少夫人,你母亲来了。”

    母亲来了?

    想起被父母逼着给陈洛洛输血那一幕,陈眠的心就痛得不行,那个时候,父母是完全没想过她也会死的吧?

    他们眼里心里全是陈洛洛!

    越想越难受,陈眠揪着胸口的衣服说:“我不太舒服,通知韩非沉来接待吧。”

    小七刚想答应,余青梅就冲了进来:“陈眠!”

    陈眠立即退回房间,关上门。

    余青梅瞪着紧闭的房门,傻眼了。

    “眠眠!我是妈妈啊!开门呀!妈妈来看你了!”

    余青梅拍门,放软了声音:“眠眠对不起,你遭了这么大的罪,妈妈现在才来看你,妈妈对不起你,你出来让妈妈看一眼好不好?”

    陈眠背抵着房门,没有开门的意思。

    在医院的时候,她刚生了孩子,还被强行拉去给陈洛洛输血,后来爸爸还打了她,那个时候,母亲全程都在旁边,却没有阻止,给陈洛洛输血的建议还是母亲亲口提的。

    从医院回来这么多天了,母亲一次也没有来过,连电话也没有一个,现在却跑来说对不起她……

    呵。

    做给谁看?

    陈眠冷笑,重新躺回床,听着母亲在门外惺惺作态,她只想吐。

    过了一会,陈眠听到了韩非沉的声音,紧接着她的房门被打开,陈眠立即闭上眼。

    余青梅扑过去抱着她痛哭:“眠眠!我可怜的眠眠啊!妈妈的心肝宝——”

    “妈。”陈眠冷冷打断,“陈眠已经死了,在被你和爸爸强行拉去给陈洛洛输血的时候就死了。”

    余青梅情绪被打断,一下噎住。

    韩非沉拧眉:“陈眠,你——”

    “韩少,你聋了吗?陈眠已经死了。”

    “在你扔下她和女儿,跑去迎接另一个女儿时她就死了。”陈眠坐起来,“你们一个两个跑来这里,是给她哭丧还是给她偿命?嗯?”

    陈眠用空洞的眼情‘瞪’向余青梅,方向竟丝毫不差:“妈,说呀!”

    余青梅被‘看’得心底发怵,连连后退,掉泪说:“阿沉,眠眠病了,她太可怜了!”

    用手抹泪:“之前我伤了眠眠的心,眠眠不肯原谅我我也没办法,我……先走了,我怕留在这里会刺激到她。”

    余青梅说完立即离开,韩非沉盯着余青梅离开的背影,浓眉紧紧皱了起来。

    昨天晚上陈洛洛要他对陈眠好一点,今天岳母就跑来找陈眠……

    韩非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来,凝着眉一直释放冷气。

    “韩少还不走,还想再让我刺一次吗?”陈眠声音比刚才还冷,“昨晚我错过了机会,今天,我一定不会放过!”

    说完,她手中突然多了样东西。

    冰冰凉凉的,是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