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多了两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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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和我还有晴儿也学爹那样,将自己面前杯子的酒慢慢倒在地上。

    柳月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也学我们那样,面色严肃,缓缓将杯子里的酒洒到地面。

    然后,晴儿给大家重新倒满酒,爹举起酒杯:“来,咱们全家人,一起喝一杯过年酒,今年的过年酒,和往年不一样,咱家多了两口人,我们老两口多了一个闺女和外孙女,这是咱家最大的喜事,这酒,咱得喝……”

    大家一起干杯,妮妮也学着大人的模样,举起倒了饮料的酒杯喝起来。

    接着,爹又举起酒杯,看着柳月:“月儿,来,这杯酒,是我和你娘敬你爸爸妈妈的,你给带过去,虽然我和你娘从没有见过你爸爸妈妈,可是,我们还是很思念他们,同时感谢他们生了你这个好闺女,这杯酒,敬他们的在天之灵,祝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安息……”

    娘也举起了酒杯。

    柳月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感动,忙举起杯子:“谢谢爹娘——谢谢——我带爸爸妈妈感谢您二老……他们的在天之灵,如果……如果知道我能有了这么好的爹娘……他们……他们一定会感到莫大的欣慰的……”

    柳月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晴儿不由伸手去抹眼角,娘也聊起衣角擦了擦眼睛。

    喝完酒之后,娘招呼大家吃菜,说:“好了,来,大过年的,都高兴起来,吃,尝尝我和晴儿的手艺……”

    大家开始吃菜,桌面的气氛轻快和热烈起来。

    柳月又举起酒杯,对我和晴儿说:“弟弟妹妹,来,咱们一起敬爹娘一杯酒,祝爹娘永远身体健康,永远开心幸福……”

    晴儿和我一起乐呵呵地举起酒杯,妮妮叫起来:“我也要一起喝,我也要敬姥姥姥爷一杯酒……”

    大家都笑起来,柳月说:“好,你也参加!”

    妮妮举起杯子:“祝姥姥姥爷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好玩!”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顿提前举行的年夜饭,我吃的特别想,觉得特别有意义。

    饭后,收拾完饭桌,柳月让爹娘在堂屋中间坐好,然后拉着妮妮一起,对爹娘说:“爹——娘——女儿不能在家陪您过年,就提前给您二老拜年了……”

    说着,柳月恭恭敬敬跪下,给爹娘磕头。

    妮妮跟在柳月后面,趴在地上:“姥姥姥爷,妮妮也给你们磕头拜年!”

    爹娘脸上的神情既感动又幸福,娘直抹眼角。

    磕完头,娘乐呵呵忙拉起柳月和妮妮,接着摸出了两个红包,递给柳月和妮妮:“月儿,这个是给你的压岁钱,妮妮,这是给你的……”

    柳月接过来,将红包贴在胸口,脸上充满了喜悦:“谢谢娘!”

    妮妮拿过红包冲着我和晴儿炫耀起来:“大哥哥,大姐姐,看,我的红包哦……我以后要每年给姥姥姥爷磕头挣压岁钱,攒起来,以后好上大学!”

    娘高兴地说:“呵呵……妮妮真是好孩子,懂事,有志气,将来是要上大学的……”

    晴儿冲妮妮做个鬼脸:“乖妮妮,叫舅舅舅妈,然后给舅舅舅妈磕头,俺也有红包给你!”

    妮妮说:“我不,我就叫你们大姐姐,叫大哥哥……我给大哥哥大姐姐磕头,你给我红包不?”

    晴儿故意脸色一板:“那怎么行,那不可以的,只有叫舅舅舅妈才给红包的哦……不叫,就不给……”

    说着,晴儿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红包,在妮妮眼前一晃:“看,里面金票大大的……快叫,快磕头,我数三声……”

    妮妮眼巴巴地看着红包,食指含在嘴巴里,看来是被这个红包诱惑了。

    大家都笑嘻嘻地看着妮妮。

    晴儿嘴巴一努,开始数数了:“1——”

    妮妮脸上出现了焦急的神色。

    “2——”晴儿拖着长腔。

    “舅舅——舅妈——”妮妮急了,脱口而出。

    “哎——乖,来,给舅舅舅妈磕头拜年!”晴儿胜利了,兴奋地笑着。

    妮妮果真就趴下给我和晴儿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来,一把从晴儿手里抢过了红包,接着哈哈笑起来:“大哥哥大姐姐给我的红包哦……我过年赚了两个红包啊……”

    “你这丫头片子,怎么又改口了……”晴儿叫起来。

    爹娘和我还有柳月都笑得前仰后合,山村里小院落充满了欢笑和融洽,荡漾着幸福和开心。

    然后,柳月带着妮妮离去,临走前,爹娘给柳月带了很多山里的土特产,放到了她的车后备箱里。

    我们都站在车前送别柳月,娘一只胳膊抱着妮妮,一只手拉着柳月,不停叮嘱着什么。

    只要村里的乡亲们经过,过来打招呼,娘就会自豪地对他们说:“看——俺闺女回娘家了,这是俺外孙女……”

    娘长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欣慰和欢乐。

    柳月带着妮妮走了,爹娘久久地站在门口,目送柳月的车消失在视线里……

    柳月回到江海,下午就直接和柳建国还有老三一起回苍南老家了,回海边丛林里那幢白色的楼房里过年了,陪着她的爸爸妈妈。

    独自走在村边那光秃秃的柳林里,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了些许的惆怅和迷惘。

    我掏出大哥大,给柳月打了一个电话:“明天你给爸爸妈妈上坟的时候,别忘记替我给他们磕头……”

    柳月此刻正在南下的路上,听我说完,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话。

    挂了电话,想着柳月此刻正在离我越来越远,我的心里蓦然有一些悲凉和孤独。

    我在外面徘徊了半天,才回到家里。

    到了家,坐在堂屋里和爹一起围着炉火聊天,晴儿在门口逗邻居的小孩玩,给他们发点心和糖果吃。

    突然听见门口有停车的声音,接着是晴儿的声音:“哎呀——宋大哥来了——”接着,就看见宋明正迈着大步走进院门来,后面跟着秘书和司机,提着大包小包。

    爹娘和我忙迎出来,宋明正笑着说:“叔,婶子,我今儿个看您二老来了……”接着宋明正又对我和晴儿说:“你们也回来了,放假了?”

    我说:“是啊,小许早就回来了,我今天刚回来。”

    爹娘看到宋明正带了很多东西,自是客气了一番。

    到堂屋里坐下,宋明正说:“这几天一直在忙着春节走访,今天抽出点空,来看看你们。”

    娘说:“宋书记,知道你忙,能有这个心意,叔和婶子就领了,不用专门来一趟啊!”

    宋明正说:“这哪儿成啊,您们是长辈,江峰是我兄弟,我要是不来看看您们,怎么对得住我兄弟,明年见了叔和婶子,如何好意思啊,呵呵……”

    娘说:“你们坐,晚上在这儿吃饭,我们吃饺子!”

    说着,娘就要去锅屋弄菜。

    宋明正拦住娘:“婶子,不了,我坐会就要走,晚上之前还得赶到江海去,那边还有个应酬!”

    我知道春节前宋明正的事情很多,这一个县里的老大,逢年过节,不但要慰问下面,还得走访上面,市里重要部门的头头和几大班子的领导,都是要他亲自到家里去拜访的,这是上下级过春节的必然程序。

    宋明正和爹娘唠了一会儿家常,然后和我谈了起来。

    “你今年收获不错,我都知道了,市委书记都对你格外厚爱,高看一眼,这对于你来说,是个很不错的机遇和基础,当然,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是你辛苦付出的回报……”宋明正对我说:“能被市委书记在大会上单独点名表扬的干部,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祝贺你,兄弟,未来很光明,呵呵……”

    我说:“区区小事,不值一提,不过是我写了一篇稿子,碰巧被省委书记看中了,批示了而已,市委书记表扬了,也未必就见得一定能提拔,关键还是要靠直接领导的提拔和赏识,还得靠自己持续的努力!”

    宋明正点头笑笑:“嗯……说的对,俗话说,铁打的领导流水的兵,市委书记走马灯一样做不久的,可是,我们呢,却是要在江海长久混下去的,这个领导赏识你,在他任期内没来得及提拔你,下一届领导就未必会看中你……所以,关键还是要靠自己去为好周围的人,去做好应该做好的事情,特别是要在周围有个好的人缘,在本单位和自己的直接领导搞好关系,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我点了点头。

    爹娘看宋明正和我说话,就到院子里去忙乎了,他们都没有在宋明正面前提起柳月今天来的事情,似乎都明白这事在宋明正面前说起来不大妥当。

    晴儿继续在门口和小孩子玩,宋明正的秘书和司机在车上等候。

    宋明正抽了几口烟,突然叹了口气,说:“唉——这些日子,我老是觉得对不住柳月,那次妮妮失踪的事情,我回来后想了很久,我错怪柳月了,那时柳月已经很难过了,我还变本加厉训斥她逼她威胁她,等于是给她的伤口上撒盐啊,都是王巧玲这个臭娘们,神经病一样,突然就去把妮妮带走,结果,耽误了柳月靠副厅级的大事情,给柳月的前程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直接就毁了柳月的仕途,这个巨大的损失,是无法补偿的……想一想,我心里无比沉痛,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从下手……”

    我明白宋明正的心情,沉默了一会,说:“那天,我也不大冷静,不该当着你的面骂嫂子,让你下不来台,我再一次给你道歉……”

    666咱们是亲兄弟

    宋明正摆摆手:“我是你大哥,咱们是亲兄弟,这事我不怪你……那个臭娘们不但该骂,而且该死……整个就是个二神经,我现在感觉她越来越颓废沉迷了,整天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在和那些人鬼混……”

    我说:“你是说嫂子现在不务正业,不干正事,在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宋明正说:“我看差不多,我觉得她除了赌博,还在干别的不正经的事,赌博的,有几个是好人,整天和这样的人泡在一起,还能有好事?”

    我说:“那……你……为什么?”

    宋明正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沉默了良久,深深叹息了一声:“兄弟,我知道你对大哥我的好意,我明白你对我的感情,我理解你想让我和柳月破镜重圆的心情,我也看到你和小许为此做出的努力,对这一点,我是很感激你们的……其实,我何尝不想和柳月复婚呢,复婚了,对我、对柳月、对孩子都是很好的,特别是对我,我现在做的这个官,表面上很威风,叱咤风云,很牛逼,周围的人都捧着、阿谀奉承着,伺候着,每天前呼后拥进进出出、热热闹闹吃吃喝喝,可是,又有谁知道我心里的孤独呢,很多事,很多想法,我没有人可以说的,没有一个知心的人可倾诉,没有自己信得过的人可以咨询,官场啊,险恶异常,难得有知己的……王巧玲是我的老婆,我和她说,她能懂吗,就她那水平,她能给我出谋划策、提供有力的帮助吗?可是,如果我要是和柳月复婚了,依照柳月的头脑,依照柳月的水平,依照柳月的睿智和聪慧,她一定会成为我仕途道路上不可或缺的最得力的贤内助,一定能助我更好更快地飞黄腾达……这些,都是王巧玲所不能给予的……”

    从宋明正的话里,我听出了宋明正想和柳月复婚的最大意图和真正目的,我相信,这才是宋明正的真话和实话,是在他知道自己彻底不可能和柳月复婚后吐出的真言。

    我带着安慰的口气对宋明正说:“其实,就算嫂子没有那么高的水平,就算嫂子不懂官场,可是,最起码,你有什么心事,有什么烦恼,也是可以向嫂子倾吐的嘛……”

    “我和她说?我自己的事情,以后什么也不会告诉他的,”宋明正显得有些沮丧:“我现在真他妈后悔死了,我以前太相信她了,让她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妈的……现在成了她要挟我的把柄了……这个女人,狗日的……”

    果不出我所料,宋明正现在之所以在王巧玲面前服服帖帖,果然是被王巧玲抓住了死穴。王巧玲使出了杀手锏,不但维护了自己的婚姻,还将宋明正进行了反制。

    宋明正没说王巧玲知道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觉得,一定是王巧玲掌握了能将宋明正置于死地的事情,即使不能把宋明正的生命置于死地,也起码能毁掉宋明正的官途。对于宋明正这样在官场混的人来说,没有了仕途和官途,没有了政治生命,也就等于被宣判了生理生命的死刑。

    “唉——我这辈子,我的婚姻,我的生活,也就这样了,不能做别的指望了,这个家,名存实亡了,这个婚姻,也就剩个形式了,这个夫妻关系,也就是个空壳了……过一天算一天吧……”宋明正的神情很是有些落魄。

    我不好说什么,抽了一会烟,有话没话地说:“宋大哥,你春节在哪里过?”

    宋明正说:“我在县里过,大年初一,要搞团拜会,我要带着几大班子的人参加的……”

    我说:“那……嫂子一起过来和你一起过?”

    宋明正摇摇头:“她嫌小县城里破烂,不热闹,没好玩的,不来,自己在江海过,这个年,各人过各人的……她不来,我巴不得,图个清静!”

    我说:“那老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难道你就要一直这样下去?”

    宋明正无奈地说:“没办法,目前看来,也就只能这样下去了……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老弟,我告诉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我看着宋明正,点点头:“宋大哥,你说!”

    宋明正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都不要被人家抓住把柄,永远都不要受制于人,永远都要保持主动!”

    我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

    宋明正说:“兄弟,永远记住这句话,这是当哥的从切身经历得出的教训,受制于人,一招被动,处处被动,永无翻身之日……”

    我相信这是宋明正的肺腑之言,他是深有体会的,说:“宋大哥,谢谢你,我会牢记的!”

    宋明正又坐了一会,然后告辞离去。

    看着宋明正的车子卷起一阵尘土远去,我觉得宋明正有些可怜,这个人前威风凛凛的县委书记,在人后是如此的凄凉和寂寞,如此的孤独和落魄。

    当再大的官,也是人啊,也一样有七情六欲,也一样有烦恼和忧愁。把那层官衣剥去,他就什么都不是,就是个普通的老百姓。

    年30的晚上,一家人一起吃年夜饭,娘又念叨起了柳月:“这会不知道月儿和妮妮在干嘛?”

    晴儿说:“娘,你不要老是念叨了,姐这会和妮妮她们在老家过年呢,她们会过的很好的,她们这会啊,比我们还热闹呢,人比我们还多呢!”

    晴儿知道老三和兰姐与柳月一起过年的事情。

    娘说:“不就是月儿和妮妮还有妮妮的舅舅吗,还有谁呢?”

    晴儿说:“还有老三和张兰,他们过年不敢回来,在柳姐老家和柳月一起过年呢。”

    “啊——老三和张兰不敢回来过年了,就这么在外面漂泊了?”娘说。

    晴儿说:“是啊,老三的爹娘不接受张兰,老三和张兰好成一个头,谁都不能让他们分开,不在外漂泊,怎么办?”

    娘说:“唉——有家不能回,这是什么事儿啊!难道他们就一直这样下去?这个老三,就为了张兰,不要爹娘了?”

    晴儿说:“是啊,疯狂的姐弟恋,老三也是个不孝之子,有了媳妇忘了娘。”

    我说:“你说什么呢?谁说老三不孝了,老三这是被逼的没办法,老三打算等和张兰在外面生了孩子,就带了孩子见爹娘的……”

    晴儿说:“用生米煮成熟饭来要挟老人,逼家人接受这个现实,那还是不孝!”

    我说:“你胡说八道!老三是个孝子!”

    晴儿不服:“我胡说八道?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孝子?为了所谓的爱情不要爹娘,让爹娘伤心,这样的人能是孝子?”

    我有些生气了:“晴儿,你给我闭上嘴巴!”

    晴儿白了我一眼:“我就不闭嘴,怎么了?触到你的痛处了?想当年,你也差点走了老三的路子,是不是?你当年为了那个所谓的爱情,也差点和咱爹娘翻脸,是不是?哼……昏了头,差点把爹娘气死,这是谁干的事情?”

    我瞪眼看着晴儿:“你想干嘛,大过年的想找事是不是?”

    晴儿毫不畏惧地瞪眼看着我:“是我找事还是你找事?我不就是说说吗,怎么了?你这么发神经干嘛?”

    我火气上来了,刚要发火,娘一个巴掌打在我的脑瓜上:“你个不懂事的孩子,不许欺晴儿,再惹晴儿生气,让你爹揍你!”

    爹也瞪眼看着我:“当年那事,你还不服气是不是?还想挨揍是不是?”

    我闭了嘴巴,不吭声了。

    晴儿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对娘说:“娘,你说,老三为了张兰和自己的爹娘闹成那样,老三的爹娘能不伤心吗,这样的人,能是孝子吗?”

    娘叹了口气:“唉——老三这孩子挺好的啊,那个张兰也是不错的孩子,可是,他俩年龄相差这么大,怎么就……怎么就成这样了呢,这实在是不合适啊,当老人的,怎么着也不会同意的啊,其实,老三的爹娘也是为了老三好啊,这个张兰啊,老三小,不懂事,她自己怎么也不懂了呢,怎么就走火入魔了呢?”

    晴儿说:“娘,你想想啊,年龄差距这么大,这能有好日子过吗?能过到一块儿吗?姐弟恋,害人不浅啊,这好好的夫妻过日子,哪里有女的比男的大那么多的?大那么多的,哪里有能够持久的?这样的搭配,早晚没有好下场……”

    娘说:“唉——老三不懂事,这张兰该明白这些事理啊,我看,也还是各人做事的方式问题,要是换了咱家月儿,就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月儿这么好的性格和人品,她就一定不会搞这个什么……叫什么姐弟恋的……当年宝宝找的那个女人比他整整大了12岁,作孽啊,幸亏宝宝后来回头了,不然,说不定我和你爹早就气死了,哪里还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哪里还能再有机会收月儿做干闺女,享受这有儿有女的天伦之乐啊……现在想想,那女的也真是的,宝宝糊涂,她也跟着糊涂,自己比宝宝大那么多,难道就不懂这人间的基本事理?”

    晴儿看了我一眼,对娘说:“娘,你和爹现在还不知道那女的什么样,还不知道她是谁吧?”

    娘说:“不知道啊,木有见过……当时爹娘来城里,是要找那女的评评事理的,不过她不在江海,唉……想想都过去了,就算了,那女的也未必就是坏人,可能也是一时想不开……既然都是过去的事了,也就不提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现在宝宝和你一起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爹娘看了比什么都开心,咱庄户人,也没什么好图的,就图能过个安稳日子,一家人平平安安,现在,你们俩双方父母都健在,还有了个这么好的月儿姐姐,多好的日子啊,咱家这日子,是越过越有奔头了……”

    晴儿说:“那……娘,你想不想知道那女的是谁啊?”

    667猛地咳嗽了一声

    我急了,眼看这大过年的祥和气氛就要被晴儿搅散,猛地咳嗽了一声,看着晴儿:“吃菜吧,少说点,累着,对身子不好!”

    娘说:“知道她是谁现在还有什么用呢,没什么意思了,反正你和宝宝现在都在一起了,都快有孩子了……再说,爹娘认识的城里人哪有几个,女的就是张兰和柳月,其他人也不认识,就是知道名也不知道什么样子啊……呵呵……好了,不谈这个了,晴儿,多吃点东西,这怀孕了,要好好增加营养的呢,这样,生下来的娃娃才会更加健康,娘可就等着今年夏天抱孙子了……”

    晴儿看了我一眼,冲我做个鬼脸,小声说:“哼……我放你一马……”

    这时,娘出去下水饺,爹出去帮忙。

    我看着晴儿:“你能不能大过年的不惹事啊?”

    晴儿说:“我不惹事当然可以,不光大过年不惹事,以后也能不惹事,我告诉你,现在柳月是咱姐,你要是以后再给她弄那些猫腻,我就告诉爹娘,这可是乱论,我看爹娘的脸面放哪里放?爹娘不让你气死才怪……还有,我还会让爹娘知道柳月就是你以前找的那女的,我看她这干闺女还能不能做成?”

    我瞪眼看着晴儿:“你——你太过分了!”

    晴儿说:“我不过分,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要教育你如何做人,如果做个好男人,如何做好我晴儿的丈夫,只要你规规矩矩安分守己和我过日子,我是不会让大家难堪的,难道我不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所以啊,江峰同志,以后乖乖的哈,听老婆的话跟党走,在外做个好记者,在家呢,做个好丈夫,好爸爸,咱们的日子啊,就会和和睦睦甜甜蜜蜜,咱们一家啊,就会美美满满、幸幸福福,只要你不惹事,我保证不惹事,你不逼我,我保证不折腾,如果真的要是出了事,那也得怪你,责任不再于我,是你逼我的……”

    晴儿讲话的口吻软中带硬,我听了后脊梁骨直发冷,冒冷汗。

    我怔怔地看着满桌的菜肴,没有了一点吃东西的胃口。

    晴儿突然温柔地笑起来,给我夹菜,边说:“亲哥哥,看你,大过年的,无精打采的,干嘛啊这是,来,吃东西,为妻的亲自给你夹菜,伺候伺候我的好男人……今儿个是大年夜,你最好振作一点哈,别让爹娘心里不快……”

    我心里叹了口气,木然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吃完年夜饭,爹娘看了一会儿春节联欢晚会,就去睡了。

    我让晴儿也去睡,我独自守夜,晴儿不答应,非要我搂着她睡,说自己睡不着,不然,她就要和我一起守夜。

    晴儿已经5个多月的身孕,自然是不能和我一起守夜的,我无可奈何,关了电视,和晴儿一起去睡觉。

    躺在床上,我有些无精打采,关了灯,木然地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从晴儿的最近的话里,我陡然感觉到,晴儿和我做那事,或许并不是仅仅为了性的需求,她或许是要通过做那事来让自己有一个安慰,让自己真真切切感觉到我是属于她的,给自己一个更加安全的体味。

    我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晴儿,她深深地爱着我,这是无可置疑的,可是,我的心在哪儿呢,我和她做那事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呢?我对晴儿说爱她,这是我的心里话吗,我对晴儿的情感,现在到底是爱情还是亲情呢?到底是爱情多一点还是亲情多一点呢?我心里不时涌起的对晴儿的疼爱,到底是出于什么呢?

    我突然觉得晴儿很可怜。

    晴儿自语着:“亲哥哥……晴儿知道哥哥是疼晴儿的,是爱晴儿的……这会,晴儿更真切地感觉到了哥哥的爱,哥哥的情……晴儿是哥哥的女人,一辈子都是……”

    听到晴儿的话,想起晴儿今晚吃饭时候说的那些,我的心里突然有些茫然和迷惘。

    晴儿幸福而满足地睡去,在这个1997年的大年夜里。

    屋外,寒风呼啸,肆虐着穿行在山林里,发出阵阵低啸。

    大山里的山村,格外宁静,偶尔传来鞭炮的响声和犬吠。

    我躺在温暖的炕上,怀里拥着熟睡的晴儿,失神的眼睛无力地穿过老屋的窗棂,看着寒夜里清冷而落寞的夜空……

    整个世界仿佛都沉寂了,似乎一切都在无声中睡去。

    突然,外面鞭炮齐鸣,像是突然在深夜里刮起了一阵飓风,疯狂的噼里啪啦生席卷了这个寂寞的小山村。

    午夜零时了,新的一年到来了。农历1997开始了……

    此刻,千里之外的柳月在干什么呢?她好吗?我郁郁地想着,在无边的愁苦和思念中睡去……

    大年初六,我回到了江海,初七开始上班了。

    晴儿的学校开学还早,她没回来,在婆家和娘家轮流住,享受着4位老人的呵护和疼爱。

    柳月和柳建国也带着妮妮回来了。

    柳建国给梅玲做的装饰工程年前结束,工程款年前梅玲没有给齐,说是年后给。

    这一天,我到柳建国公司去,问起工程款的事情,柳建国说:“梅玲说今天给钱的,我准备让会计去拿,梅玲不让,让我自己亲自去拿。”

    我说:“哦……那你就去拿好了!”

    柳建国说:“梅玲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件事!”

    我说:“什么事?”

    柳建国说:“发票的事情!”

    我说:“发票?怎么了?”

    柳建国说:“梅玲让我给开好发票,盖好公司的章,但是,款项这一栏,不要填,空着给她……”

    我说:“哦……这么说,她要捣鼓点小动作了,这么做,你这里方便吗?”

    柳建国说:“这个倒是不难,经常有客户要求这样的,会计会操作好的。”

    我说:“那查账的时候,会不会出事?”

    柳建国说:“只要做好帐,一般是不会被发现的,梅玲提这个要求,我能满足她,只是,我觉得有些奇怪,以前要求我们这么做的,都是公家的项目,多报些钱,吃公家的,可是,这个项目是私人的,梅玲这么做,不是在吃她的老板吗?要是她老板知道了,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难道这装饰的钱,不用个人支付?”

    我想了想,也觉得不大好理解,我觉得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梅玲把这笔钱算到报社的账上,充公让报社支付,要么就是梅玲吃马书记一嘴,从马书记那里再多赚一笔。

    我对柳建国说:“不管那些了,你就按他的要求弄吧,先把你的钱全部拿到手再说,至于她那边,爱咋弄就咋弄吧!”

    柳建国点了点头:“好,那就这样办,呵呵……没想到,梅玲,这位黄莺的表姐,竟然会干这样的事情……梅玲今天在电话上还特别叮嘱我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来呢,说务必高度保密……我想了想去,觉得还是要让你知道……”

    我说:“日久见人心,你慢慢就会知道梅玲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柳建国说:“哎——同样是表姐妹,怎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我看这样的事,放在黄莺身上,她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我笑着说:“一个娘的都还不一样呢,何况是表姐妹……哎——你们和老三兰姐一起过年,过的好不好啊?”

    柳建国说:“好啊,呵呵……年30那天,我们一起去给爸爸妈妈上年坟了……对了,我姐还专门代替你给爸爸妈妈磕头了……”

    我听了,心里觉得很温暖,说:“老三和兰姐怎么样了?”

    柳建国说:“很好,两人的工作和生活都很好,听他俩戏侃,好像要开始准备要孩子,他俩说过些日子悄悄回来登记结婚呢……”

    我说:“哦……看来是真要生米煮成熟饭了,等饭熟了,老三他爹娘也就只能接受现实了……”

    柳建国点点头:“应该是这样吧!”

    我看着柳建国:“你呢,什么时候和黄莺登记结婚?”

    “我?我们?”柳建国愣了下,接着笑起来:“我们离谈婚论嫁还早呢,大家只不过是初步接触,还没到那份上呢!”

    “哦……”我说:“怎么搞的,怎么这么慢?谈了时间也不短了,这么磨叽干嘛啊?”

    柳建国说:“呵呵……这个谈婚论嫁,应该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事情吧,火候不到,没必要啊,我谈地还长?你不是更长?我听说你和弟妹可是马拉松式的爱情啊……”

    我笑了下:“我们那是没办法,早恋,都是学生,没法结婚,只能等……”

    柳建国看着我说:“对了,我听说市委组织部的杨哥对我接挺好的,有那个意思,为什么我姐一直不答应呢?杨哥人真的挺不错的,我对他印象很好!”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柳建国说:“春节期间,我私下问过姐这个问题,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没理我……我看姐好像不大高兴了,也就没再问……唉……想想姐独身一人过,我就揪心……你和我姐关系很熟悉,又是老同事,老上下级,你抽空多劝劝她,早日成个家,我最大的期望就是这个了……”

    我默默地点点头,在柳建国这里坐不住了,起身匆匆告辞离去。

    节后上班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迎接全省外宣工作经验交流会的召开,这是省委宣传部对节前省委书记指示的落实,会议在江海召开,主要内容是交流外宣工作经验,推广江海市外宣工作的经验和做法,同时表彰1996年全省外宣工作先进集体和个人。

    省里进行表彰,自然是以向中央级新闻单位发稿的数量和等级作为评选标准。

    会议召开前夕,我从柳月那里得到消息,我被评为全省外宣工作先进个人。

    这是我第一次荣获省级先进荣誉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