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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九章 还好,我有你(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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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九十九章  还好,我有你(4000+)

    偌大的皇宫像是极有默契一般,一瞬间便是缟素飘摇。

    这时候正值晨光初现,黑夜里的暮色逐渐散去,风云乍起,层层翻滚于绚丽之中。

    各宫之人身着白衣,素面简装一齐朝着这边涌来。

    墨羽骑虽然在第一时间控制了北溱皇宫,却没有控制各宫主子的走动范围。

    清宁明显的感觉秦惑的眸色猛了一沉,当下却只是看着那处大开的殿门。

    太监宫人们,痛哭声成一片,却不知道有多少真心。

    “他走了。”

    她的声音难掩温柔。

    “嗯...走了。”

    立于高处的两人,并没有说别的什么。

    早一意料之中,却多少有些让人唏嘘。

    北和帝对秦惑的态度,一直都让大臣们十分拿捏不准的。

    说他嫉恨他,偏生有些时候,又是有兄弟之情的。

    说他待他好,这么多年数之不尽的明杀暗杀,又要作何解释?

    这些复杂的东西,清宁一时想不明白。

    大约北和帝自己也没有想明白过。

    宫人妃嫔们在殿前哭成了一团,闻讯赶来的王公大臣们也齐刷刷跪成了一片。

    悲痛呼道:“皇上!”

    缟素披在官袍之外,躬身以头伏地。

    顿时一片沉痛之色。

    皇后走在最前面,却在上台阶的时候,一个小心便险些摔了出去。

    身边的宫人连忙扶住她,“皇后娘娘。”

    那龙延香弥漫的大殿,沉静着,再无一声动静。

    王公公擦着眼泪,道:“皇后娘娘可要保重身子。”

    安怡公主一身粉色宫装从宫门冲了进去,“父皇呢!父皇怎么了?你们这些死奴才,都哭什么!”

    一片素白之中,唯有这位小公主的着装格外惹人注目。

    众人皆是哀伤垂首,无人应她。

    唯有王公公开口道:“皇上...驾崩了。”

    “本公主不信!本公主不信!”

    安怡似乎彻底陷入了凌乱之中,话还没说完就要往里面闯。

    几个太监宫人竟然一时间揽她不住,眼看着她冲上了台阶。

    忽然听得“啪”的一声,极其响亮。

    便是清宁站在屋檐上,都不由得垂眸望去。

    竟然是一向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动的手,这时候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收回。

    “这般没有礼数!皇上驾崩,谢氏惨死!以后还有谁能护着你!”

    此刻皇后脸上的冷色,一时令人心惊。

    说出的话却是事实。

    没了生母谢氏的庇佑,这位安怡公主的日子早就过的大不如前。

    要说北和帝在的时候,多多少少还对这个女儿还有几分怜惜。

    那么从现在开始,安怡就要真正陷入低谷之中。

    金枝玉叶也向来都要看在位者是谁,别说她同徐然的亲事,以后就是自保不被欺凌,都已经是难事。

    此刻皇后厉喝出声,一众宫嫔也都只是将头低的更低。

    这样的场合,皇后这样的动作,本就是已经是出格,她们又何必趟这样的浑水。

    安怡被她一巴掌打的跪倒在殿前,哀声唤了一声“父皇!”

    此刻却也是十分清楚,北和帝是真的已经不在了。

    否则这位一向装的在贤良端庄不过的韩皇后,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殿内自然是没有半点回声的,皇后不再往后,只当先跪下。

    恭恭谨谨的行了恭送之礼,同大婚到送葬,都是一样的举案齐眉,一样的相敬如宾。

    一众宫妃跪在她身后,做着同样的动作。

    更多却是泣不成声,如花似玉的年华,为自己以后何去何从而发愁。

    忽听得老太监一声“太皇太后到!”

    一众人诚惶诚恐的退开,片刻之间便让出了一条道来。

    唯有最前方的皇后还跪在原处,凤尾拖得极长,恭谨的低着头。

    “皇祖母。”

    她似乎在哭,又似乎是解脱了一般的神色。

    由宫人们簇拥着进来的太皇太后,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那双精明的眼眸难掩沉痛之色,此刻由宫人们搀扶着一步步走向前。

    每走一步都似乎是在颤抖着一般,里头的老宫人们忙碌着送帝王最后一程。

    太皇太后站在殿前的台阶上,幽幽回首,望向天边。

    此刻晨风正起,吹的衣角飘扬的时候,都带了几分萧然。

    “皇上...去了?”

    王公公闻言,猛地就跪了下去。

    “太皇太后节哀!”

    身边一众人声音重叠,哭泣着混成一片。

    太皇太后站在殿门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涣散的目光却不知道望向了哪里。

    八十高龄,她曾在这宫里,白发人送黑发人许多次。

    在高的权位,再尊贵的身份也留不住逝去的身份。

    过了没一会儿,正痛哭流涕的大臣堆里。

    忽然有大臣开口道:“皇上驾崩,举国悲痛,可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及早定夺!”

    “梁大人所言甚是,还请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及早定夺!”

    跪的还是痛一个姿势。

    所说的事,却已经画风急转。

    里头的那一位,还没有下葬。

    这些个人,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拥立新主。

    清宁凤眸半敛望着下方,“帝王天家果然最为尊贵的孤家寡人。”

    “谁说不是?”

    秦惑有些自嘲的开口道。

    握着她的书却又更紧了几分,“还好...我有你。”

    如此...便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清宁看着他,缓缓而笑。

    “对,你有我。”

    天边晨色微弄,宫灯的光亮也逐渐失去了作用。

    她略有些清冷的眉目,也在这一刻徐徐展开,明艳不可方物。

    她或许不会为他这样哀嚎痛苦,或许不够温良贤淑。

    却到底...一生只得这样一个生生死死两相依之人。

    “皇祖母以为...”

    先开口的是皇后。

    只不过刚说到一半,就被太皇太后并没有多少表情的瞥了一眼。

    顿时便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一众大臣们见状。

    满脸沉痛的悲呼道:“太皇太后!”

    “不知众卿属意于谁?”

    这一声低沉而清越,像是从天而降一般。

    将身体匍匐着极低的大臣们,猛的抬头看去。

    却见那一双本该消失于世间的璧人,临风而立,一墨衣尊贵,一素衣如雪。

    眉目之间,却是同样的从容之色。

    “容王!”

    即便早就发现这皇宫之中墨羽骑林立,各城守将齐齐败退。

    便是无数耳闻,也有没有此刻真真正正见到活人就站在眼前,来的令震惊。

    跪了一地的大臣,似乎是下意识的跪的更恭谨了一些。

    愣了半响之后,才调整回了状态。

    伏地道:“臣等参见容王,殿下大难不死是我北溱之福,万民之福!”

    这一声来的十分齐整,不假思索。

    秦惑眸色微沉,却是上前几步,温和道:“皇祖母。”

    清宁被他牵着,一同到了人前。

    却是明显感觉到这祸害还在等她。

    凤眸看着那日渐苍老的太皇太后,仍旧是慈祥和蔼的。

    此刻便也十分自然的跟着唤了一声,“皇祖母。”

    虽然有些别扭,却很快被心下的温软所代替。

    太皇太后拉着她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

    眼眶有些难以抑制的发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纵有千言万语,到了此刻,便也只剩下这四字而已。

    清宁却不由得有些内疚起来,当日她同秦惑一走了之,走的潇洒快意。

    何曾想过这垂暮之年的老人,听到那样的消息,会是如何的悲痛。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鼻尖有些发酸。

    “都是我们不好,让皇祖母担心了。”

    这一句“我们”说的倒是已经十分自然而然。

    有些时候她还是太过自私了,她在这异世截然一身,可秦惑却是不同的。

    “好孩子...好孩子别多想!”

    太皇太后拍着她的手背,半是欣慰半是安抚。

    清宁伸手扶着有些站立不稳的老人,好在...好在还有这样的温暖。

    祸害便也不算完全悲催。

    刚站起来没多久的皇后一见来人,却眼前一黑,险些整个人都要栽了下去。

    一众大臣僵持在那里,一时无人回话。

    只盼着容王爷能够尽早翻篇,这皇家之事风云骤起。

    这种时候开口,不是明摆着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秦惑也不急,长身玉立于殿前。

    一众人匍匐在地,越发显得容王府气势逼人。

    事实上,这些代替近卫军守卫宫中的墨羽骑也已经很逼人了。

    过了半响,终于有人梗着脖子开口道:“皇上驾崩之前,已经立平阳王世子为太子!”

    声音微弱了些,不过贵在勇气可嘉。

    更何况是在这种,大伙儿都恨不得把自己呼吸都压得没声儿的时候。

    这个微弱的声音,就显得格外难得了。

    “本王知道。”

    秦惑只说了这么四个字。

    墨眸幽深,叫人难以揣摩他的真实用意。

    一贯在北和帝面上颇得圣心的大臣们,此刻跪在这年轻俊美的容王爷面前。

    揣摩半响仍旧无果,十分凉爽的大清晨,硬生生被逼的满头大汗。

    皇上驾崩之前,只有这位容王爷在榻上相见。

    其余大臣,连一个字都没能听见。

    没有个名正言顺的遗旨诏书,可以拿在手里,必然会引起极大的动荡。

    兵权、人心都在一人处,这位容王爷一现身。

    这样的局面,哪里还有他们的回旋的余地。

    可偏生他又没有任何表示,倒叫一众大臣们越发摸不着头脑。

    片刻之后,迟来的侍郎大人上前行过礼后。

    开口道:“敢问容王,太子现今何处?”

    清宁有些诧异的,看向那个温和如初的年轻男子。

    余光却不免看见安怡公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煞白来形容。

    秦惑微微一扬眉,目光随之望向徐然。

    “太子?”

    这语气微凉,眸色渐深。

    并未有其他表示,已叫人恨不得当场隐身。

    在场的人,但凡会看些颜色,都知道容王爷是不可能承认秦逸轩是太子的。

    之前那人即便有心,也之感拐弯抹角的提一提。

    这一位却是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如此胆色,便是官场沉浮久了的,也不曾多见,怎么不令人心惊。

    徐然站的不卑不亢,垂首道:“前平阳王世子秦逸轩。”

    “哦?”

    秦惑的墨眸轻轻从他身上扫过,像是刚刚想起这个人一般,“十一,让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