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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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说来, 叶千盈和mp3精也没有什么仇恨。
只不过是被他非常牛叉的心算能力弄死过将近一千多回而已、而已……
而已个头。
虽然是游戏里的像素二头身小人, 但被椰子砸一下也相当疼的好吗。在这片空间里, 窦信然和丁明宿都只是copy了能力和潜意识，只有叶千盈一个人是带着痛觉神经载入游戏的啊。
要不是游戏里的玩家身体和叶千盈现实里的身体明显有壁，她都要怀疑自己的脑组织是不是已经被对手们砸成盆地。
只要对棕色豆豆眼的二头身小人发起挑战, 叶千盈几乎就没能赢过。
没有办法，对方的心算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叶千盈一直都很想知道，这个豆豆眼最快的运算速度是多少。
她每次点名pk豆豆眼，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台计算机对战。
叶千盈唯一获得胜利的那几次副本, 还是因为题目比较难，倒数的时间给得比较宽裕。豆豆眼小人坚持要等到倒数行进到最后几秒时才肯抬头看题, 因此给了叶千盈胜利的可乘之机。
——这也是叶千盈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每次都要等到最后三秒钟，这个豆豆眼小人才肯后发制人？
是轻蔑吗？但似乎也没有嘲笑, 除非把五花八门的歌单算成嘲讽的一种。
是善意吗？但叶千盈看不懂他为什么每次都要背过身去, 从动作里透出对对手的轻视。
无论怎么说，这么做总该是有原因的吧。
潜意识无疑反应了一个人性格里最真实的一面, 比如说窦信然身残志坚地坚持做生意，丁明宿赤.裸裸暴露出的胜负欲和好胜心。
那每次做题都转过身代表着什么？某种无法剥离的强迫症吗？
一提起强迫症, 叶千盈下意识就想起了马老师。
再幻想一下马老师高唱大红公鸡毛腿腿的场面……
咳，这画面太美她无法接受啊。
叶千盈心情复杂地朝选项框里的人物大头看了一眼，只见豆豆眼生着一头茂密的棕色头发，发际线非常往前，显然不会是已经秃得快前额发光的马老师，这才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因为发色的原因, 叶千盈一开始还怀疑过这个豆豆眼会不会是沈瀚音。
毕竟要说这个豆豆眼是个行走的mp3精的话，那沈瀚音简直是个有生命的点播台。
但她观察了沈瀚音许久，都没发现他有做题拖延到最后三秒钟的习惯，而且沈瀚音平时也不吹口哨，这才摆脱了沈瀚音的嫌疑。
“看来沈瀚音只是个干扰选项啊。”得出结论的叶千盈若有所思地说：“改天要是能遇到这个mp3精本体，我一定把他介绍给沈瀚音。以毒攻毒，不信这两个人没有话聊。”
很想说些什么，临到头又觉得算了算了的系统：“……”
系统：“宿主您高兴就好。”
而现在，亲眼看着自己的宿主把海岛对战的局面打造得复杂无比，系统终于憋不住了。它忍不住对叶千盈发问：“那，宿主，如果您发现豆豆眼真的就是沈瀚音，那要怎么办呢？”
叶千盈沉思了三秒钟，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邪魅狂狷。
“哈哈哈哈，兄弟阋墙三人反目，直接把萌宠三人组玩成一盘了斗地主，那不是更好吗！”
系统：“……”是它输了。
毫不迟疑地点选了mp3精棕色的豆豆眼头像，叶千盈兴奋地摩擦着自己又短又圆的两只小手手。
她对自己同桌的数学能力还是很信任的，有同桌帮手，叶千盈相信，这一局稳过了！
第二十关的副本对战是2v2的人数，叶千盈已经选定了豆豆眼，剩下那个是谁作为对手都无所谓了，她干脆直接调了随机模式。
游戏系统开始加载，很快就进入了对战模式。两道流光从天而降，落在对面的两座岛屿上，棕色的豆豆眼和另一个二头身团子便凭空出现。
叶千盈辨认了一下那个二头身团子的身份，想起了这个对手的计算风格。
这人似乎有事没事都穿着一双小皮鞋，所以在叶千盈心中，直接把“小皮鞋”作为了他的代号。
小皮鞋的心算速度相当快，就是准确性实在有待提高。有一次叶千盈和他展开了三十秒快速决战，在那三十秒里他乒乒乓乓砸出了二十七枚椰子，把叶千盈的思路砸得一断一断，到最后大脑一片空白，却没有任何一枚椰子落到叶千盈的脑门上。
最后那一局因为倒计时结束而平局，叶千盈真心感觉很冤——要是没有流星雨一般的椰子打岔，她其实是能把那道题算出来的。
那一场副本结束后，叶千盈总结了一下自己的战斗经验：不要招惹计算速度太快的对手，他们会把你拉到脑子一片空白的水平线上，然后用自己漏洞百出的计算手法和你强行平局。
现在看到mp3精的战队成员，叶千盈两只像素的小球球手不由又摩擦了一下。
她在心里暗暗地想：豆豆眼，这回可不是我搞你，是系统自己给你分配了这么一个对手啊！
两方战队准备就绪，天空中就又响起公布游戏规则的广播。
叶千盈认真地听了一回，总结出了这一次究竟要怎么打。
首先，双方各有两个玩家，玩家全部退场，即为比赛失败。
其次，玩家双方之间相隔一条海峡，海峡之间存在着特殊磁场，每过二十秒钟会改变一次。除此之外，由于自然灾害（？）的原因，海面上将会不定时出现一到数个龙卷风旋涡，会吞噬一切途经它的椰子。
这就要求每个玩家在计算的时候，不仅要考虑把磁场力考虑在内，而且还要计算龙卷风旋涡的曲面，让椰子既能成功绕过龙卷风，又不受磁场干扰，最终稳稳地砸到自己对手的头上。
最后，本关将脱离以前副本代掷椰子的状态，椰子炮.弹需要玩家自己投掷。
投掷方式一共有两种，一种是利用岛上的材料和简要设计图，制作出一座大.炮，随后算出炮.弹运行轨迹，攻击对手；另一种则是利用岛上的材料和简要设计图，制作出一个无人机，运算出无人机的飞行轨迹，使用无人机对对手进行空投。
总之，副本里终于引入了工具，飞机大.炮是第一生产力就是了。
叶千盈还真的挺好奇，这一次豆豆眼还会不会转身装逼到最后三秒——这一回还涉及到组装工具的操作，三秒钟可是组装不完啊。
天上的npc电子音已经开始倒数，叶千盈自觉稳操胜券、胸有成竹。
大.炮虽然还是第一次造，但是无人机她可太熟了。
倒数结束，每位玩家的面前都直接出现了两份材料和图纸，一份材料精细小巧，是无人机；一份材料繁多精密，正是经过了简化的大.炮。
叶千盈看都不看，径直选了无人机的材料。她对无人机可谓熟门熟路，连设计图都不必参照，短短一分钟之内就拼装完毕。
就在她打算载着希望的椰子，飞过被飓风和龙卷眷顾的大海，砸豆豆眼和小皮鞋满头花的时候，叶千盈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无人机的动力不足，根本带不起椰子来。
要知道，无人机的动力核心一共就那么几种：太阳能、锂离子电池、氢燃料电池或者有线电缆。再用螺旋桨和电机搭配，将电能或太阳能转化为飞起的动能。
从叶千盈手里这台无人机的大小规格上来看，那块电池能让它飞起来就不错了，要想承载一个比它机身还大的毛椰子，那是白日做梦。
怎么会这样？
叶千盈稍稍有点懵逼。
规则里已经说过无人机可以作为攻击手段，那就没有道理让它动力不足才是。
还是说……是她没有找准无人机的最佳搭档？
叶千盈皱着眉头在岛上巡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能和无人机适配：她总不能让无人机去运沙子。
突然之间，叶千盈脑中灵光一现。她猛然转身，只见在她身后那座盟友小岛上，窦信然已经整整齐齐地把为数不多的椰子靠着岸边码了一排。
除此之外，他还在岸边码了一排红里透黑的大枣子。
叶千盈：“！！！”
找到你了，我的无人机专属炮弹！
找到炮弹以后……接下来要怎么交接货物是个问题。
叶千盈需要计算一沓数学和物理数据，以保证无人机可以降落在窦信然的海岛上，从他那里取回枣子。
不过，这还不是问题的难点所在。
问题的难处在于……窦信然把这一排枣子摆在岸边，是想对叶千盈出售的。
叶千盈：“……”
大哥，在外面你怎么和我推销东西都行，关键是这个一穷二白的副本世界里，我拿什么买你的枣子，拿母爱吗？
叶千盈开始深深反省自己之前的行为——现实世界出，窦信然无论把自己的商品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叶千盈多半都不为所动。现在报应来了，连上个鸟不拉屎的海岛，同桌第一反应都是卖东西，看看把好好的一个孩子逼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叶千盈只好和窦信然展开谈判。
叶千盈动之以利：“我出去就买你的vvip套餐，好吗？”
窦信然顽强地抓起一把枣子向叶千盈举起。
叶千盈又想了想，这回以理服人：“你看，我的岛上也没有什么可以付账的东西啊。要不然我们打赢以后，我拿豆豆眼的人头抵债？”
窦信然开始熟练地往鲜枣上面洒水。
叶千盈：“……”
她没有办法，只好双手一摊：“那你想要什么，你说。”
窦信然就非常坦率地和她说了。
听到答案的叶千盈：“……”
三十秒钟后，窦信然主动往叶千盈操作落地的无人机上装了两颗枣子。
而叶千盈呢，她在自己的小岛上，用一根树枝画线为界，割让出一块土地。
窦信然不愧是窦信然，在叶千盈以为副本里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居然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搞房地产了！
……
经过这一通折腾，叶千盈终于从自己的盟友那里得到了合适的炮.弹。
这个无人机的底部专门设置了一个装载和卸货的小机关，不大，最多只能装两颗，专门用来“储藏”炮.弹。叶千盈又计算了一长串的公式，调整了一下两枚枣子的位置，目送着这台载满自己胜利希望的无人机。
接下来，她还需要破解一系列题目，才能定位豆豆眼的位置。
这其中包括微积分几何的曲面题、涉及磁场力变化的物理题，不过，用无人机倒是有一点方便：不必再算椰子的抛物线了，只要飞到豆豆眼头顶空投就行。
豆豆眼这次吹出的口哨是“纤夫的爱”，叶千盈就在“妹妹你坐船头”的背景音乐之下，飞快地完成了一系列的计算。
那只单薄的无人机在叶千盈准确快速的计算下，灵巧地绕过了龙卷风，平稳地渡过了磁场的变流，盘旋着在豆豆眼的岛屿威武巡视半圈，切进防线的最中心，终于凌驾于豆豆眼的头顶之上。
叶千盈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在望的微笑，她点选无人机唯一的操作按钮，空投弹.药……
biubiu两下，红中带黑的大枣在豆豆眼的身上炸起两捧小小的火花。豆豆眼头顶浮现出一截血条，如今已经短了十分之一，但剩下的十分之九依旧坚守着自己的岗位，直到血条隐没仍旧纹丝不动。
叶千盈：“……”失策了！椰子和鲜枣的攻击数据不一样！
大.炮的装载肯定是比无人机要难的。但叶千盈原本以为，制造上的难度已经用操作和合作弥补了——毕竟炮.弹直接装填就可以，无需从盟友那里兑换。
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椰子和鲜枣的杀伤力明显不同。
叶千盈刚刚叹了口气，就看到沈瀚音开始调整炮.口角度，大.炮炮口上抬将近九十度角，对准了天上的无人机——话说，他那台大.炮未免组装得也太快了吧，都是和窦信然交涉商品的时候花了太多时间！
听着口哨声已经变成“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叶千盈急忙算题，让自己的无人机重新后撤。
这一回她的飞机急着避开炮口，所以一轮计算都又快又险，等无人机绕飞海旋涡后，她背后已经微微生出冷汗。
再抬头看对面的mp3精，他并没有着急追击，反而正低头看着那张大.炮图纸。
叶千盈想了想，也从更高的那一摞材料上，拿起了那张大.炮图纸来。
无人机战术肯定是不行了，一去一回要二十次才能把对方的血条清空，这时间足够对手把自己的小岛炸个七回八回的了吧。
果然还是要动用炮.弹才有劲儿啊。
叶千盈定睛细看眼前的图纸，终于明白为什么豆豆眼没有乘胜追击。
原来图纸分成两部分，组装计算固然是一部分，但操作需要的计算，却比组装还要繁琐，一扫之下，就发现其中涉及到口径的轨道计算、摩擦力和空气阻力的计算，结构参数和电感梯度的调整等等。
难怪mp3精没有打下叶千盈的无人机，想必是他还没吃透操作的计算过程，所以虽然抬起了炮口，却只是佯攻而已。
叶千盈对照着图纸报出一个个关键数据，零件随着数据的到位纷纷自动组装成一体，很快，沙滩上就出现了一台威风锃亮的大.炮来。
应该是副本刻意减轻了难度的关系，组装涉及的到数据非常简略，而且并不困难，真正为难的是对炮.弹发射的计算。如果说，无人机取胜的难点在于计算量和计算速度上，那大.炮的取胜难度，就应该在于对发射的操作上了。
叶千盈环视四周，发现在场的四个玩家，已经尽数建好了大.炮。
眼见对面岛屿的豆豆眼已经抬起大.炮，乌黑空洞的炮孔如今正对自己的方向，叶千盈心里一紧，连忙低头把操作指南看了一遍，随即塞了一个椰子进去，想着先下手一发再说。
她组装已经晚了豆豆眼一步，再仔细一步步对照说明书，那肯定是来不及了。
所以说，根据小皮鞋给她的启示——如果对手太强，那就用错误操作把他拉到同一水平线上！只要够快，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大部分数学计算叶千盈已经熟能生巧，一行行式子在她心里飞快成型。至于那些涉及到物理计算的部分，有些实在复杂，她干脆蒙了几个。除此之外，叶千盈心里自己也知道，她可能漏下了几个不太重要的参考步骤。
不管了，反正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豆豆眼之前把炮.弹发射成功！
不然还没来得及使用大.炮，就先被自己的对手给一炮毙掉，那岂不是很冤吗。
叶千盈调整好炮管的发射角度，在心里暗暗地给窦信然祈祷加持：万一我和对方对狙对输了，同桌你可要给点力啊。
三秒倒数结束，叶千盈的炮管里抢先爆出一团明亮的火光。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台炮，也同时打出了那颗致命的炮.弹。
——打出这颗炮.弹的人不是豆豆眼，是小皮鞋。
还记得吗，小皮鞋才是“随心所欲瞎jb算，只要够快就能创造一切可能”流的游戏开创人啊！
叶千盈这一炮打出去，就知道落点必然歪在天边，她叹了口气，抄着手紧抿嘴唇，决定勇敢地面对自己最终的命运。
看来，只能让我的同桌继承这片小岛搞房地产了。叶千盈沉重地想到。
两颗椰子同时在天上划出自由的轨迹，两道轨迹在空间之中隔着平面相叠，又都像是失去了翅膀的飞鸟一样沉重落地。
叶千盈的打出的那颗椰子整整偏了三十度角，以撞了南墙不回头的气势，一头扎在了小皮鞋的岛上。
而小皮鞋的那颗椰子……
emmmm……这个……
叶千盈看着眼前的画面，连像素风的大眼睛里都写满了呆滞。
小皮鞋的椰子七十五度角抛出，又七十五度角下坠，成功地划出一道斜率感人的曲线，连海湾都没能越过，就那么正正当当地落在了豆豆眼的岛上。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但时机感得太寸，豆豆眼恰好在椰子落地的前一刻决定开炮，他向左走了两步，大概是要调整炮管的倾斜角度。正是这向左走出的两步，决定他最终无可抗拒的命运。
于是乎，来自盟友的当头一击，不偏不倚地打在mp3精头上，砸出一声biang的回响。
小皮鞋：“……”
豆豆眼：“……”
落在叶千盈眼里，那就是豆豆眼预感般地横迈两步，相当大义凛然地脸接炮.弹，随即一声不吭地化作一个灰白的墓碑！
这一波神操作，只看得叶千盈双眼发直。
这……这倒也不必啊。
以前就是客气客气掐秒心算，现在都要眼也不眨地吃下来自盟友的背刺了吗？
装逼的门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她怎么不知道？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整个副本里只有海浪接连拍上沙滩的声响。
小皮鞋无往不利的“埋头瞎jb算”流终于遇到了最大的对手，那个对手不幸就是他自己。
叶千盈感觉，自己简直能看到小皮鞋的头上浮出一行弹幕：完球球，忘记这次是双人副本了！
见到此情此景，叶千盈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个非常变态的笑容。
嘿嘿，副本之前说什么来着，“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即使这个世界是像素风……”
这就是人善人欺天不欺，时候到了，对手自有天收啊！
只是，还不等叶千盈的笑容完全展开，巨大而灰白的“平局”二字就呈现在叶千盈的视网膜上。
叶千盈：“……”
笑容骤然僵硬。
副本的电子音从天上作出判断：“蓝队己方淘汰一名成员，游戏结束，红：蓝=0：-1，判平局。”
叶千盈：“……”
小皮鞋啊小皮鞋，你可真是个平局鬼才。
叶千盈终于领悟到，原来自己不但要抢先豆豆眼一步把他人道毁灭，而且还要抢先小皮鞋一笔，以防他把自己的盟友人道毁灭。
难道这才是“一切都有可能发生”的真实含义吗，那真实世界也未免太残酷了叭！
——————————
第二天一早，窦信然来到学校先放下书包，才拉开椅子，目光就在自己同桌的脸上顿住了。
他谨慎地审视着叶千盈的表情，想不通发生什么事，才会让同桌的眼神如此的忧郁而生无可恋。
窦信然斟酌着语气问道：“联考复赛失利了？”
叶千盈摇头。
不是竞赛的事，那就是……“和家里吵架了？”
叶千盈继续摇头。
窦信然皱起眉头，结合着叶千盈往日的目光，和现在的同桌做了一个纵向对比，最终得出了一个令他心惊胆战的结论：“莫非……又失恋了？”
究竟什么时候恋的，他怎么不知道！
叶千盈：“……”
叶千盈：“朋友，不如说点比较中听的语言，不然你死期将近。”
哦，既然不是这三件事，那想必就没什么大事了。
窦信然熟练地把椅子拉开，摆出自己平时忽悠客户的话疗姿态，非常从容地开口：“我看你不太精神，不如这样，趁着现在早自习，我去马老师办公室里偷渡几份卷子给你做做吧。”
叶千盈：“……”这就是直男学霸的药方吗？简直比多喝热水还硬核啊。
巧了，她这里正好也……
叶千盈疲惫地叹了口气，终于拿出了那本自己昨晚就给窦信然预备好的礼物，端正地放到了同桌的桌面上。
突然天降一本物理练习册，窦信然当真是非常懵逼。
窦信然：“？？？”
不对吧，他的意思是给叶千盈取几分卷子，为什么一眨眼就现世报到他自己身上了？
“多做做物理吧。”叶千盈语重心长地说道：“对你有好处的。”
昨天一连打了三局副本，即使给豆豆眼挑了个不功不过的队友，叶千盈和窦信然还是一连在他身上翻了三次车。
都是因为炮.弹发射设计到物理力学计算的原因，叶千盈的椰子每每打偏。
如果仅仅是这样，叶千盈表示，她还可以接受。
可她不能接受窦信然从背后一椰子砸死了她！
这是什么低级错误！不就是后来没和你做生意，不让你扩张房地产吗？！
之前两人对k的时候，难道窦信然还没有砸够？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背刺同桌情啊！
两人甫一见面，叶千盈只是送了窦信然一份物理习题大礼包，都没有送他上西天，足以看出她最近已经修身养性。
窦信然翻了翻那本明显超纲的物理习题册，虚心向叶千盈请教。
“敢问它对我学习物理什么有好处？”
就在之前的开学摸底考试中，他恰好物理得了个满分。
他又不考物理竞赛，只要高考物理能上一百分就行嘛。
叶千盈非常郑重地回答道：“对你学习物理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多看看它，对保障你的生命延续很有好处。”
——————————————
联考复赛的成绩很快就新鲜出炉，远比初赛的时候要快。
数学竞赛班的同学们彼此合计了一下，都觉得这是因为要批的卷子比之前少了许多的缘故。
深骥竞赛班依旧开在下午的两节自习课，马老师稳坐钓鱼台，椅子腿和地板接缝紧紧并齐，两只脚完全处于同一平行线上，他拿着那份省里发下来的成绩单，笑意远比往常要灿烂许多。
底下的学生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用眼神给予默默的催促。
成绩！他们的成绩！好想现在就知道！
班里的人数已经比上学期时少了五分之一，因为那些连初赛都没过的高二学生，也是现在的高三学生，早就把马老师赶回去高考了。
至于高一新增的学弟学妹，在第一次月考之前，他们还是不会出现在这间教室里哒。
马老师拿着成绩单又看了看，在说话前先清了清嗓子。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我看叶千盈不是给你们对过答案了吗。那你们究竟做对了多少，应该心里有数了吧。”
这句话说得太过拐弯抹角，以至于要听众理解一下，才能意识到马老师是在变着法子炫耀自己得意的女弟子。
窦信然是班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学生。
之前和叶千盈坐同桌的那个高二女生现在升了高三，已经放弃竞赛，所以他又一次搬过来和叶千盈同桌。
一听老马这话，他当即眉毛一扬，小声问叶千盈：“不错啊，又是满分标准答案吧。”
叶千盈笑而不语。
她一笑，窦信然心里就有数了。
果不其然，老马脸上已经眉飞色舞：“这次咱们班叶千盈考了满分，全省第一，拿到金奖外加cmo名额——不过人家之前cgmo也是金奖，保送冬令营，这个你们都应该知道了吧。”
听听他那熟能生巧的炫耀语气，大家都觉得，马老师之前绝对已经在办公室里和同事们显摆过六七八.九次。
教室里立刻响起密集而热烈的掌声，第一排的叶千盈瞬间成为班级同学目光的焦点——艳羡、崇拜、妒忌，不同的情感在那一瞬间的眼神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后排有人趁着马老师不不注意悄悄吐槽。
“她已经有cgmo金牌了，保送冬令营就不占咱们省复赛名额了吧？”
“对，不占的。”
“哎呀，真是羡慕死了，要是我拿一个cgmo金牌，那肯定不会来考复试了，考不好丢脸，考好了折腾。你说她为什么又回来考一遍复试啊？”
“不知道，想把金牌都拿满吧？反正我是不懂，可能这就是学神的境界吧——少一分，少一个金牌，少一个第一名，都不叫盈神。”
“唔，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马老师今天相当高兴，即使听到了有同学在小声说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装作自己没听到。他清了清嗓子，拿出自己之前就已经剪好的小条儿。
“好了，我把这次的成绩发一下，叫到名字的同学直接上台领啊。”
所有进了复赛的学生都会有保底奖项，只是省一金牌，省二银牌还是省三铜牌的区别。
而在拿到了省一的同学之中，又另有一层区别——每年负责组会在省一线里再划一条分数线，考到分数线以上的同学，就获得了参加cmo，也就是华国高中数学冬令营比赛的资格。
正因为有这条cmo线的缘故，每个省能送去参加冬令营的学生人数每年都不一样，人数最多的通常就是帝都和魔都。
前年有个数学竞赛的弱省，在冬令营已经扩招到300人的情况下，那个省竟然只有两个学生考进了冬令营。
各省竞赛实力之间的差距，由此便可见一斑。
同学们依次上台领取自己的数学成绩条。
大家都是在校车上和对过答案的人，因此在看到成绩之前，心里就已经隐隐有数。如今再亲自验证一遍，果然和记忆里预估的分数八.九不离十。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一拿到成绩条就在手里挥舞：“省一！”，也有人悄悄地把成绩条团成一团窝在手心里。
窦信然的姓氏“d”打头，在叶千盈的“y”字母之前，所以比叶千盈早领成绩条。
他一上讲台，就看到自己同桌的成绩，顺手就把叶千盈的小条也拿下去了。这一下打破了姓氏排列的平衡规律，换来马老师一记愤愤的怒视。
纸条上的内容刚刚马老师已经炫耀过了，叶千盈看都不看就收了起来。相比之下，她倒是更关心自己同桌的成绩一点，一见窦信然展开纸条，立刻把眼神移了过去。
那张纸条上其他内容都不重要，只有省一金奖（获得cmo名额）几个字才是重于千钧。叶千盈只看一眼，就替窦信然舒了一口气：“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窦信然把字条折好收起来，唇角出现一个不明显的微笑，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
“沈瀚音肯定也过了。”叶千盈提议道：“正好明天周六，咱们一起出去庆祝一下怎么样，烤鱼？bbq？火锅？”
“没有问题——幸好我周末已经不用去卖水果捞。”窦信然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明天几点？一会儿群里问沈瀚音什么时候有空吧。”
叶千盈魂不守舍地嗯了一声。
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窦信然的手指看：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早年生活的不易也在上面刻下了些许辛劳的痕迹，窦信然的食指和手背上，都留着几道浅淡的旧伤疤。
但这不是叶千盈目前关注的重点。
她的重点是……窦信然在桌面上敲打的那个节奏，是“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吗？
是吧？不是吧？
叶千盈心虚地看了看窦信然的侧脸，在心里狂敲系统一通：“潜意识会对本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吗？”
“有豆豆眼和沈瀚音就够了，我身边不想再出一个mp3精了啊！”
仔细说来, 叶千盈和mp3精也没有什么仇恨。
只不过是被他非常牛叉的心算能力弄死过将近一千多回而已、而已……
而已个头。
虽然是游戏里的像素二头身小人, 但被椰子砸一下也相当疼的好吗。在这片空间里, 窦信然和丁明宿都只是copy了能力和潜意识，只有叶千盈一个人是带着痛觉神经载入游戏的啊。
要不是游戏里的玩家身体和叶千盈现实里的身体明显有壁，她都要怀疑自己的脑组织是不是已经被对手们砸成盆地。
只要对棕色豆豆眼的二头身小人发起挑战, 叶千盈几乎就没能赢过。
没有办法，对方的心算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叶千盈一直都很想知道，这个豆豆眼最快的运算速度是多少。
她每次点名pk豆豆眼，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台计算机对战。
叶千盈唯一获得胜利的那几次副本, 还是因为题目比较难，倒数的时间给得比较宽裕。豆豆眼小人坚持要等到倒数行进到最后几秒时才肯抬头看题, 因此给了叶千盈胜利的可乘之机。
——这也是叶千盈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每次都要等到最后三秒钟，这个豆豆眼小人才肯后发制人？
是轻蔑吗？但似乎也没有嘲笑, 除非把五花八门的歌单算成嘲讽的一种。
是善意吗？但叶千盈看不懂他为什么每次都要背过身去, 从动作里透出对对手的轻视。
无论怎么说，这么做总该是有原因的吧。
潜意识无疑反应了一个人性格里最真实的一面, 比如说窦信然身残志坚地坚持做生意，丁明宿赤.裸裸暴露出的胜负欲和好胜心。
那每次做题都转过身代表着什么？某种无法剥离的强迫症吗？
一提起强迫症, 叶千盈下意识就想起了马老师。
再幻想一下马老师高唱大红公鸡毛腿腿的场面……
咳，这画面太美她无法接受啊。
叶千盈心情复杂地朝选项框里的人物大头看了一眼，只见豆豆眼生着一头茂密的棕色头发，发际线非常往前，显然不会是已经秃得快前额发光的马老师，这才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因为发色的原因, 叶千盈一开始还怀疑过这个豆豆眼会不会是沈瀚音。
毕竟要说这个豆豆眼是个行走的mp3精的话，那沈瀚音简直是个有生命的点播台。
但她观察了沈瀚音许久，都没发现他有做题拖延到最后三秒钟的习惯，而且沈瀚音平时也不吹口哨，这才摆脱了沈瀚音的嫌疑。
“看来沈瀚音只是个干扰选项啊。”得出结论的叶千盈若有所思地说：“改天要是能遇到这个mp3精本体，我一定把他介绍给沈瀚音。以毒攻毒，不信这两个人没有话聊。”
很想说些什么，临到头又觉得算了算了的系统：“……”
系统：“宿主您高兴就好。”
而现在，亲眼看着自己的宿主把海岛对战的局面打造得复杂无比，系统终于憋不住了。它忍不住对叶千盈发问：“那，宿主，如果您发现豆豆眼真的就是沈瀚音，那要怎么办呢？”
叶千盈沉思了三秒钟，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邪魅狂狷。
“哈哈哈哈，兄弟阋墙三人反目，直接把萌宠三人组玩成一盘了斗地主，那不是更好吗！”
系统：“……”是它输了。
毫不迟疑地点选了mp3精棕色的豆豆眼头像，叶千盈兴奋地摩擦着自己又短又圆的两只小手手。
她对自己同桌的数学能力还是很信任的，有同桌帮手，叶千盈相信，这一局稳过了！
第二十关的副本对战是2v2的人数，叶千盈已经选定了豆豆眼，剩下那个是谁作为对手都无所谓了，她干脆直接调了随机模式。
游戏系统开始加载，很快就进入了对战模式。两道流光从天而降，落在对面的两座岛屿上，棕色的豆豆眼和另一个二头身团子便凭空出现。
叶千盈辨认了一下那个二头身团子的身份，想起了这个对手的计算风格。
这人似乎有事没事都穿着一双小皮鞋，所以在叶千盈心中，直接把“小皮鞋”作为了他的代号。
小皮鞋的心算速度相当快，就是准确性实在有待提高。有一次叶千盈和他展开了三十秒快速决战，在那三十秒里他乒乒乓乓砸出了二十七枚椰子，把叶千盈的思路砸得一断一断，到最后大脑一片空白，却没有任何一枚椰子落到叶千盈的脑门上。
最后那一局因为倒计时结束而平局，叶千盈真心感觉很冤——要是没有流星雨一般的椰子打岔，她其实是能把那道题算出来的。
那一场副本结束后，叶千盈总结了一下自己的战斗经验：不要招惹计算速度太快的对手，他们会把你拉到脑子一片空白的水平线上，然后用自己漏洞百出的计算手法和你强行平局。
现在看到mp3精的战队成员，叶千盈两只像素的小球球手不由又摩擦了一下。
她在心里暗暗地想：豆豆眼，这回可不是我搞你，是系统自己给你分配了这么一个对手啊！
两方战队准备就绪，天空中就又响起公布游戏规则的广播。
叶千盈认真地听了一回，总结出了这一次究竟要怎么打。
首先，双方各有两个玩家，玩家全部退场，即为比赛失败。
其次，玩家双方之间相隔一条海峡，海峡之间存在着特殊磁场，每过二十秒钟会改变一次。除此之外，由于自然灾害（？）的原因，海面上将会不定时出现一到数个龙卷风旋涡，会吞噬一切途经它的椰子。
这就要求每个玩家在计算的时候，不仅要考虑把磁场力考虑在内，而且还要计算龙卷风旋涡的曲面，让椰子既能成功绕过龙卷风，又不受磁场干扰，最终稳稳地砸到自己对手的头上。
最后，本关将脱离以前副本代掷椰子的状态，椰子炮.弹需要玩家自己投掷。
投掷方式一共有两种，一种是利用岛上的材料和简要设计图，制作出一座大.炮，随后算出炮.弹运行轨迹，攻击对手；另一种则是利用岛上的材料和简要设计图，制作出一个无人机，运算出无人机的飞行轨迹，使用无人机对对手进行空投。
总之，副本里终于引入了工具，飞机大.炮是第一生产力就是了。
叶千盈还真的挺好奇，这一次豆豆眼还会不会转身装逼到最后三秒——这一回还涉及到组装工具的操作，三秒钟可是组装不完啊。
天上的npc电子音已经开始倒数，叶千盈自觉稳操胜券、胸有成竹。
大.炮虽然还是第一次造，但是无人机她可太熟了。
倒数结束，每位玩家的面前都直接出现了两份材料和图纸，一份材料精细小巧，是无人机；一份材料繁多精密，正是经过了简化的大.炮。
叶千盈看都不看，径直选了无人机的材料。她对无人机可谓熟门熟路，连设计图都不必参照，短短一分钟之内就拼装完毕。
就在她打算载着希望的椰子，飞过被飓风和龙卷眷顾的大海，砸豆豆眼和小皮鞋满头花的时候，叶千盈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无人机的动力不足，根本带不起椰子来。
要知道，无人机的动力核心一共就那么几种：太阳能、锂离子电池、氢燃料电池或者有线电缆。再用螺旋桨和电机搭配，将电能或太阳能转化为飞起的动能。
从叶千盈手里这台无人机的大小规格上来看，那块电池能让它飞起来就不错了，要想承载一个比它机身还大的毛椰子，那是白日做梦。
怎么会这样？
叶千盈稍稍有点懵逼。
规则里已经说过无人机可以作为攻击手段，那就没有道理让它动力不足才是。
还是说……是她没有找准无人机的最佳搭档？
叶千盈皱着眉头在岛上巡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能和无人机适配：她总不能让无人机去运沙子。
突然之间，叶千盈脑中灵光一现。她猛然转身，只见在她身后那座盟友小岛上，窦信然已经整整齐齐地把为数不多的椰子靠着岸边码了一排。
除此之外，他还在岸边码了一排红里透黑的大枣子。
叶千盈：“！！！”
找到你了，我的无人机专属炮弹！
找到炮弹以后……接下来要怎么交接货物是个问题。
叶千盈需要计算一沓数学和物理数据，以保证无人机可以降落在窦信然的海岛上，从他那里取回枣子。
不过，这还不是问题的难点所在。
问题的难处在于……窦信然把这一排枣子摆在岸边，是想对叶千盈出售的。
叶千盈：“……”
大哥，在外面你怎么和我推销东西都行，关键是这个一穷二白的副本世界里，我拿什么买你的枣子，拿母爱吗？
叶千盈开始深深反省自己之前的行为——现实世界出，窦信然无论把自己的商品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叶千盈多半都不为所动。现在报应来了，连上个鸟不拉屎的海岛，同桌第一反应都是卖东西，看看把好好的一个孩子逼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叶千盈只好和窦信然展开谈判。
叶千盈动之以利：“我出去就买你的vvip套餐，好吗？”
窦信然顽强地抓起一把枣子向叶千盈举起。
叶千盈又想了想，这回以理服人：“你看，我的岛上也没有什么可以付账的东西啊。要不然我们打赢以后，我拿豆豆眼的人头抵债？”
窦信然开始熟练地往鲜枣上面洒水。
叶千盈：“……”
她没有办法，只好双手一摊：“那你想要什么，你说。”
窦信然就非常坦率地和她说了。
听到答案的叶千盈：“……”
三十秒钟后，窦信然主动往叶千盈操作落地的无人机上装了两颗枣子。
而叶千盈呢，她在自己的小岛上，用一根树枝画线为界，割让出一块土地。
窦信然不愧是窦信然，在叶千盈以为副本里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居然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搞房地产了！
……
经过这一通折腾，叶千盈终于从自己的盟友那里得到了合适的炮.弹。
这个无人机的底部专门设置了一个装载和卸货的小机关，不大，最多只能装两颗，专门用来“储藏”炮.弹。叶千盈又计算了一长串的公式，调整了一下两枚枣子的位置，目送着这台载满自己胜利希望的无人机。
接下来，她还需要破解一系列题目，才能定位豆豆眼的位置。
这其中包括微积分几何的曲面题、涉及磁场力变化的物理题，不过，用无人机倒是有一点方便：不必再算椰子的抛物线了，只要飞到豆豆眼头顶空投就行。
豆豆眼这次吹出的口哨是“纤夫的爱”，叶千盈就在“妹妹你坐船头”的背景音乐之下，飞快地完成了一系列的计算。
那只单薄的无人机在叶千盈准确快速的计算下，灵巧地绕过了龙卷风，平稳地渡过了磁场的变流，盘旋着在豆豆眼的岛屿威武巡视半圈，切进防线的最中心，终于凌驾于豆豆眼的头顶之上。
叶千盈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在望的微笑，她点选无人机唯一的操作按钮，空投弹.药……
biubiu两下，红中带黑的大枣在豆豆眼的身上炸起两捧小小的火花。豆豆眼头顶浮现出一截血条，如今已经短了十分之一，但剩下的十分之九依旧坚守着自己的岗位，直到血条隐没仍旧纹丝不动。
叶千盈：“……”失策了！椰子和鲜枣的攻击数据不一样！
大.炮的装载肯定是比无人机要难的。但叶千盈原本以为，制造上的难度已经用操作和合作弥补了——毕竟炮.弹直接装填就可以，无需从盟友那里兑换。
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椰子和鲜枣的杀伤力明显不同。
叶千盈刚刚叹了口气，就看到沈瀚音开始调整炮.口角度，大.炮炮口上抬将近九十度角，对准了天上的无人机——话说，他那台大.炮未免组装得也太快了吧，都是和窦信然交涉商品的时候花了太多时间！
听着口哨声已经变成“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叶千盈急忙算题，让自己的无人机重新后撤。
这一回她的飞机急着避开炮口，所以一轮计算都又快又险，等无人机绕飞海旋涡后，她背后已经微微生出冷汗。
再抬头看对面的mp3精，他并没有着急追击，反而正低头看着那张大.炮图纸。
叶千盈想了想，也从更高的那一摞材料上，拿起了那张大.炮图纸来。
无人机战术肯定是不行了，一去一回要二十次才能把对方的血条清空，这时间足够对手把自己的小岛炸个七回八回的了吧。
果然还是要动用炮.弹才有劲儿啊。
叶千盈定睛细看眼前的图纸，终于明白为什么豆豆眼没有乘胜追击。
原来图纸分成两部分，组装计算固然是一部分，但操作需要的计算，却比组装还要繁琐，一扫之下，就发现其中涉及到口径的轨道计算、摩擦力和空气阻力的计算，结构参数和电感梯度的调整等等。
难怪mp3精没有打下叶千盈的无人机，想必是他还没吃透操作的计算过程，所以虽然抬起了炮口，却只是佯攻而已。
叶千盈对照着图纸报出一个个关键数据，零件随着数据的到位纷纷自动组装成一体，很快，沙滩上就出现了一台威风锃亮的大.炮来。
应该是副本刻意减轻了难度的关系，组装涉及的到数据非常简略，而且并不困难，真正为难的是对炮.弹发射的计算。如果说，无人机取胜的难点在于计算量和计算速度上，那大.炮的取胜难度，就应该在于对发射的操作上了。
叶千盈环视四周，发现在场的四个玩家，已经尽数建好了大.炮。
眼见对面岛屿的豆豆眼已经抬起大.炮，乌黑空洞的炮孔如今正对自己的方向，叶千盈心里一紧，连忙低头把操作指南看了一遍，随即塞了一个椰子进去，想着先下手一发再说。
她组装已经晚了豆豆眼一步，再仔细一步步对照说明书，那肯定是来不及了。
所以说，根据小皮鞋给她的启示——如果对手太强，那就用错误操作把他拉到同一水平线上！只要够快，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大部分数学计算叶千盈已经熟能生巧，一行行式子在她心里飞快成型。至于那些涉及到物理计算的部分，有些实在复杂，她干脆蒙了几个。除此之外，叶千盈心里自己也知道，她可能漏下了几个不太重要的参考步骤。
不管了，反正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豆豆眼之前把炮.弹发射成功！
不然还没来得及使用大.炮，就先被自己的对手给一炮毙掉，那岂不是很冤吗。
叶千盈调整好炮管的发射角度，在心里暗暗地给窦信然祈祷加持：万一我和对方对狙对输了，同桌你可要给点力啊。
三秒倒数结束，叶千盈的炮管里抢先爆出一团明亮的火光。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台炮，也同时打出了那颗致命的炮.弹。
——打出这颗炮.弹的人不是豆豆眼，是小皮鞋。
还记得吗，小皮鞋才是“随心所欲瞎jb算，只要够快就能创造一切可能”流的游戏开创人啊！
叶千盈这一炮打出去，就知道落点必然歪在天边，她叹了口气，抄着手紧抿嘴唇，决定勇敢地面对自己最终的命运。
看来，只能让我的同桌继承这片小岛搞房地产了。叶千盈沉重地想到。
两颗椰子同时在天上划出自由的轨迹，两道轨迹在空间之中隔着平面相叠，又都像是失去了翅膀的飞鸟一样沉重落地。
叶千盈的打出的那颗椰子整整偏了三十度角，以撞了南墙不回头的气势，一头扎在了小皮鞋的岛上。
而小皮鞋的那颗椰子……
emmmm……这个……
叶千盈看着眼前的画面，连像素风的大眼睛里都写满了呆滞。
小皮鞋的椰子七十五度角抛出，又七十五度角下坠，成功地划出一道斜率感人的曲线，连海湾都没能越过，就那么正正当当地落在了豆豆眼的岛上。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但时机感得太寸，豆豆眼恰好在椰子落地的前一刻决定开炮，他向左走了两步，大概是要调整炮管的倾斜角度。正是这向左走出的两步，决定他最终无可抗拒的命运。
于是乎，来自盟友的当头一击，不偏不倚地打在mp3精头上，砸出一声biang的回响。
小皮鞋：“……”
豆豆眼：“……”
落在叶千盈眼里，那就是豆豆眼预感般地横迈两步，相当大义凛然地脸接炮.弹，随即一声不吭地化作一个灰白的墓碑！
这一波神操作，只看得叶千盈双眼发直。
这……这倒也不必啊。
以前就是客气客气掐秒心算，现在都要眼也不眨地吃下来自盟友的背刺了吗？
装逼的门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她怎么不知道？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整个副本里只有海浪接连拍上沙滩的声响。
小皮鞋无往不利的“埋头瞎jb算”流终于遇到了最大的对手，那个对手不幸就是他自己。
叶千盈感觉，自己简直能看到小皮鞋的头上浮出一行弹幕：完球球，忘记这次是双人副本了！
见到此情此景，叶千盈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个非常变态的笑容。
嘿嘿，副本之前说什么来着，“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即使这个世界是像素风……”
这就是人善人欺天不欺，时候到了，对手自有天收啊！
只是，还不等叶千盈的笑容完全展开，巨大而灰白的“平局”二字就呈现在叶千盈的视网膜上。
叶千盈：“……”
笑容骤然僵硬。
副本的电子音从天上作出判断：“蓝队己方淘汰一名成员，游戏结束，红：蓝=0：-1，判平局。”
叶千盈：“……”
小皮鞋啊小皮鞋，你可真是个平局鬼才。
叶千盈终于领悟到，原来自己不但要抢先豆豆眼一步把他人道毁灭，而且还要抢先小皮鞋一笔，以防他把自己的盟友人道毁灭。
难道这才是“一切都有可能发生”的真实含义吗，那真实世界也未免太残酷了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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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窦信然来到学校先放下书包，才拉开椅子，目光就在自己同桌的脸上顿住了。
他谨慎地审视着叶千盈的表情，想不通发生什么事，才会让同桌的眼神如此的忧郁而生无可恋。
窦信然斟酌着语气问道：“联考复赛失利了？”
叶千盈摇头。
不是竞赛的事，那就是……“和家里吵架了？”
叶千盈继续摇头。
窦信然皱起眉头，结合着叶千盈往日的目光，和现在的同桌做了一个纵向对比，最终得出了一个令他心惊胆战的结论：“莫非……又失恋了？”
究竟什么时候恋的，他怎么不知道！
叶千盈：“……”
叶千盈：“朋友，不如说点比较中听的语言，不然你死期将近。”
哦，既然不是这三件事，那想必就没什么大事了。
窦信然熟练地把椅子拉开，摆出自己平时忽悠客户的话疗姿态，非常从容地开口：“我看你不太精神，不如这样，趁着现在早自习，我去马老师办公室里偷渡几份卷子给你做做吧。”
叶千盈：“……”这就是直男学霸的药方吗？简直比多喝热水还硬核啊。
巧了，她这里正好也……
叶千盈疲惫地叹了口气，终于拿出了那本自己昨晚就给窦信然预备好的礼物，端正地放到了同桌的桌面上。
突然天降一本物理练习册，窦信然当真是非常懵逼。
窦信然：“？？？”
不对吧，他的意思是给叶千盈取几分卷子，为什么一眨眼就现世报到他自己身上了？
“多做做物理吧。”叶千盈语重心长地说道：“对你有好处的。”
昨天一连打了三局副本，即使给豆豆眼挑了个不功不过的队友，叶千盈和窦信然还是一连在他身上翻了三次车。
都是因为炮.弹发射设计到物理力学计算的原因，叶千盈的椰子每每打偏。
如果仅仅是这样，叶千盈表示，她还可以接受。
可她不能接受窦信然从背后一椰子砸死了她！
这是什么低级错误！不就是后来没和你做生意，不让你扩张房地产吗？！
之前两人对k的时候，难道窦信然还没有砸够？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背刺同桌情啊！
两人甫一见面，叶千盈只是送了窦信然一份物理习题大礼包，都没有送他上西天，足以看出她最近已经修身养性。
窦信然翻了翻那本明显超纲的物理习题册，虚心向叶千盈请教。
“敢问它对我学习物理什么有好处？”
就在之前的开学摸底考试中，他恰好物理得了个满分。
他又不考物理竞赛，只要高考物理能上一百分就行嘛。
叶千盈非常郑重地回答道：“对你学习物理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多看看它，对保障你的生命延续很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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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考复赛的成绩很快就新鲜出炉，远比初赛的时候要快。
数学竞赛班的同学们彼此合计了一下，都觉得这是因为要批的卷子比之前少了许多的缘故。
深骥竞赛班依旧开在下午的两节自习课，马老师稳坐钓鱼台，椅子腿和地板接缝紧紧并齐，两只脚完全处于同一平行线上，他拿着那份省里发下来的成绩单，笑意远比往常要灿烂许多。
底下的学生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用眼神给予默默的催促。
成绩！他们的成绩！好想现在就知道！
班里的人数已经比上学期时少了五分之一，因为那些连初赛都没过的高二学生，也是现在的高三学生，早就把马老师赶回去高考了。
至于高一新增的学弟学妹，在第一次月考之前，他们还是不会出现在这间教室里哒。
马老师拿着成绩单又看了看，在说话前先清了清嗓子。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我看叶千盈不是给你们对过答案了吗。那你们究竟做对了多少，应该心里有数了吧。”
这句话说得太过拐弯抹角，以至于要听众理解一下，才能意识到马老师是在变着法子炫耀自己得意的女弟子。
窦信然是班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学生。
之前和叶千盈坐同桌的那个高二女生现在升了高三，已经放弃竞赛，所以他又一次搬过来和叶千盈同桌。
一听老马这话，他当即眉毛一扬，小声问叶千盈：“不错啊，又是满分标准答案吧。”
叶千盈笑而不语。
她一笑，窦信然心里就有数了。
果不其然，老马脸上已经眉飞色舞：“这次咱们班叶千盈考了满分，全省第一，拿到金奖外加cmo名额——不过人家之前cgmo也是金奖，保送冬令营，这个你们都应该知道了吧。”
听听他那熟能生巧的炫耀语气，大家都觉得，马老师之前绝对已经在办公室里和同事们显摆过六七八.九次。
教室里立刻响起密集而热烈的掌声，第一排的叶千盈瞬间成为班级同学目光的焦点——艳羡、崇拜、妒忌，不同的情感在那一瞬间的眼神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后排有人趁着马老师不不注意悄悄吐槽。
“她已经有cgmo金牌了，保送冬令营就不占咱们省复赛名额了吧？”
“对，不占的。”
“哎呀，真是羡慕死了，要是我拿一个cgmo金牌，那肯定不会来考复试了，考不好丢脸，考好了折腾。你说她为什么又回来考一遍复试啊？”
“不知道，想把金牌都拿满吧？反正我是不懂，可能这就是学神的境界吧——少一分，少一个金牌，少一个第一名，都不叫盈神。”
“唔，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马老师今天相当高兴，即使听到了有同学在小声说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装作自己没听到。他清了清嗓子，拿出自己之前就已经剪好的小条儿。
“好了，我把这次的成绩发一下，叫到名字的同学直接上台领啊。”
所有进了复赛的学生都会有保底奖项，只是省一金牌，省二银牌还是省三铜牌的区别。
而在拿到了省一的同学之中，又另有一层区别——每年负责组会在省一线里再划一条分数线，考到分数线以上的同学，就获得了参加cmo，也就是华国高中数学冬令营比赛的资格。
正因为有这条cmo线的缘故，每个省能送去参加冬令营的学生人数每年都不一样，人数最多的通常就是帝都和魔都。
前年有个数学竞赛的弱省，在冬令营已经扩招到300人的情况下，那个省竟然只有两个学生考进了冬令营。
各省竞赛实力之间的差距，由此便可见一斑。
同学们依次上台领取自己的数学成绩条。
大家都是在校车上和对过答案的人，因此在看到成绩之前，心里就已经隐隐有数。如今再亲自验证一遍，果然和记忆里预估的分数八.九不离十。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一拿到成绩条就在手里挥舞：“省一！”，也有人悄悄地把成绩条团成一团窝在手心里。
窦信然的姓氏“d”打头，在叶千盈的“y”字母之前，所以比叶千盈早领成绩条。
他一上讲台，就看到自己同桌的成绩，顺手就把叶千盈的小条也拿下去了。这一下打破了姓氏排列的平衡规律，换来马老师一记愤愤的怒视。
纸条上的内容刚刚马老师已经炫耀过了，叶千盈看都不看就收了起来。相比之下，她倒是更关心自己同桌的成绩一点，一见窦信然展开纸条，立刻把眼神移了过去。
那张纸条上其他内容都不重要，只有省一金奖（获得cmo名额）几个字才是重于千钧。叶千盈只看一眼，就替窦信然舒了一口气：“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窦信然把字条折好收起来，唇角出现一个不明显的微笑，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
“沈瀚音肯定也过了。”叶千盈提议道：“正好明天周六，咱们一起出去庆祝一下怎么样，烤鱼？bbq？火锅？”
“没有问题——幸好我周末已经不用去卖水果捞。”窦信然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明天几点？一会儿群里问沈瀚音什么时候有空吧。”
叶千盈魂不守舍地嗯了一声。
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窦信然的手指看：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早年生活的不易也在上面刻下了些许辛劳的痕迹，窦信然的食指和手背上，都留着几道浅淡的旧伤疤。
但这不是叶千盈目前关注的重点。
她的重点是……窦信然在桌面上敲打的那个节奏，是“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吗？
是吧？不是吧？
叶千盈心虚地看了看窦信然的侧脸，在心里狂敲系统一通：“潜意识会对本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吗？”
“有豆豆眼和沈瀚音就够了，我身边不想再出一个mp3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