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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僧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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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朝央没有追来。

    事实上,谁会追来也好,谁会阻拦也好,他已经完全不在乎。

    悬崖对面便是长庚关,十几丈的距离,他轻轻一跃便过去了。跳起的时候,可能太突然,也可能辛湄终于反应过来,“哎”了一声,食盒从手里摔出去,她顿时哀叫:“啊!豆腐的我……”

    长鞭无声无息甩出去,牢牢卷住食盒,再一扯,它便稳稳地落在他手里,然后默默递还给她。

    辛湄愣了一会儿,抬头看看陆千乔,他眉头微微蹙起,带着点儿期盼,还有些犹豫,没有说话,还是那么静静凝视她。

    她是会哭?还是会继续扑上来抱紧他?

    辛湄定定打量他,最后慢慢露出一个笑意,把他的手轻轻拉住,说:“走,吃饭去。”

    主营帐里点了温暖的火堆,没有点灯,光线有些暗。她揭开食盒,用手探了探,还好还好,尚有余温,豆腐之类的素菜这样吃着也成,只是鱼汤和肉菜得再热一下。

    扭头看看火堆,上面架着一只简陋的小铁锅,里面半锅水正在翻泡泡,湿漉漉的温暖水汽让干燥的营帐显得舒适些。

    她把锅里的水倒掉,将鱼汤放在里面重新热。再从火堆里找两根烧透的木炭放在食盒底部,不一会儿,营帐里便飘起饭菜香气。

    她走到哪里,陆千乔便默默跟到哪里,像只无声的尾巴。

    大约是方才在崖边吹了太久冷风,眼下又被营帐里的暖气一熏,辛湄刚把饭菜重新热好,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身后的尾巴终于走到面前来,一只手罩在她额头上。

    “……受凉了,过来。”

    陆千乔打来滚烫的热水,替她脱鞋,用热水浸泡冰凉的双脚。军营里有士兵感染风寒,大多用这个土法子驱寒,若是症状严重,还会往水里丢几块生姜。

    “……冻青了。”他捏着她雪白柔软的脚,皱眉。

    脚趾甲泛出青紫的颜色,摸上去像冰块。抬头看看她身上单薄的浅黄色罗裙,他再皱眉。

    “穿得太少。”

    ……真是半点风情没有的评价啊。

    辛湄嘟起脸:“这是新做的衣服,你就这个评价?”

    陆千乔再抬头看看,捏了捏裙摆,继续皱眉:“料子太薄,冬天不该穿这个。”

    “你除了这些还能再说点别的吗?”

    他终于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打量她,这时才觉这件新裙子十分漂亮,纤长的腰带坠在床边,上面挂着两颗小银铃,衣角上还绣了十分华丽的牡丹。她虽然未涂脂粉,但原本就天生丽质,肤色又白,这件衣服实在是将她衬得好看之极。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却又为难地说不出来,耳根渐渐红了,只垂头把热水轻轻浇在她脚上。

    一只冰冷的手摸在他烫的耳朵上,紧跟着几颗豆大的水滴也落下来。

    陆千乔愕然抬眼,却现她摸着他的耳朵一颗颗掉眼泪。

    “……怎么了?”他有些慌,手足无措地把她的脚放进盆子里,胡乱擦了擦手,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想了半天才有些结巴地说:“衣服……衣服很好看,很漂亮……”

    她大约是因为没得到夸奖所以才哭,他想。

    结果她却“哇”一声大哭起来,哭得更厉害了,一头撞进他怀里,使劲抱住,什么也不说只是大哭。

    他按住她的后脑勺,手指伸进头里,细细摩挲,隔一会儿,听她含含糊糊哽咽:“耳朵……耳朵还会红……还是原来的……没变太好了……”

    终于可以放肆大哭了。

    他用手指抹去她脸上乱七八糟的眼泪,低头在额上吻了一下。

    想念她的气味,像是隔了几千个秋天那样,情不自禁,吻又落在鼻梁上,湿漉漉的眼皮上。

    陌生而熟悉的感觉,仿佛生平第一次触碰,隐隐约约的冲动,不可自抑。

    她潮湿的眼睫毛扬起来,瞬间又如蝶翅般落下去,陆千乔的胳膊遽然收紧,烫的嘴唇重重落在她微凉的唇上。

    纠缠,摩擦……他怎么也不能像曾经那样温柔而笨拙的去吻她,且噬且吸吮,探出舌尖近乎凶猛地与她绞在一起。

    辛湄像是被吓到了,吃惊地往后一缩,他顺势压上来,修长的手指深深_插_进她衣服里,衣带随着他有些粗暴的动作一根根断开了。

    她模糊地叫:“别撕!我……就穿了……这一件!”

    撕破了她可没衣服穿了!

    他喉咙里出沙哑低沉的声音,抱歉……他做不到。滚烫的吻从敞开的领口往下蔓延,他的手滑下去,利落地撕裂那条很漂亮的腰带,上面的银铃叮叮响了两声,落在地上,那只手也从腰间往下探,显得急切而笨拙。

    “等一下……”辛湄僵硬地睁开眼,突然捏住他的肩膀,剧烈喘息,“……我的脚……还在洗脚……”

    他的小腿一勾,她两只**的脚便搭在床上,下裙轻飘飘地褪下去了。

    这次她似乎完全没有压倒他的可能,她、她还没把观音坐莲练好,而且……她好饿,根本没力气…饭菜热好了…待会儿可能还得再热一遍……

    她胡思乱想,忽然不知被他触碰到何处,整个身体一颤,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事情瞬间全飞走了。

    撩拨的手指先时生涩,渐渐便熟练了,他的额头抵在她额头上,湿润而灼热的吐息交织,她已经完全准备好……够了,他已不能再等,否则下一刻就是死亡。

    或许是又冷又饿又累,也可能是他不够温柔,进入的时候,她出有些不适的轻哼,手指一下便掐紧了他的胳膊,近乎迷乱地喃喃:“慢…慢一点……”

    慢不下来……他已经快要沉溺,说不出口的话,没有说的话…无论是誓言还是情话,他都没有给过她,只有身体是真实的,可以让她明白自己内心隐藏的东西。

    他一直都这样笨拙且固执,还未曾给她什么甜蜜,便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开。

    为何追逐他?

    为何等待他?

    为何……爱上他?

    豆腐将军,豆腐辛湄……在他盲眼的那个夜晚……它们的滋味他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辛湄……”

    他本能地唤她的名字,激烈而不可停止的动作里,贴上她的脸颊,紧紧圈住她。

    他再也不能失去她,再也不能。

    *

    郦朝央不是没想过陆千乔会忍不住回去,她只是没想到,他掉头回去得那么坚决,像是完全忘记了她还在后面等着。

    也可能,他就是记起,也不会在乎。

    漆黑的双眸瞬间变红,她说过,一天时间也不会再给他,甚至还将大门钥匙给了那姑娘,默许她他日前往战鬼族。

    她从来不会一句话说两遍。

    高举手里的方天戟,她作势要抛出,忽听后面一个轻浮却又冰冷的声音说:“你是郦朝央?”

    想也不想,方天戟在空中飞舞,瞬间便向后扎去。

    没有听见痛呼,也没有听见身体被刺穿的声音——对她来说,这实在罕见。

    郦朝央猛然转身,只觉眼前人影一花,紧跟着又有一抹怪异而刺眼的红光正对着她闪烁,方天戟顺着人影横扫过去——依然没有听见击中的声音,对方溜得比老鼠还快。

    抬手召回方天戟,定睛再看,对面夜色苍茫,寒风凛凛,哪里有半个人影?风中不过残留些许令战鬼一族厌恶不已的气息,是有狐一族的人。

    她鄙夷地冷哼一声,双腿一夹,驱使啸风骊便要顺着味道追去,谁知平日里温顺的灵马却浮在半空一动不动。

    她眉头皱起:“走!”

    还是不动。

    郦朝央低头,骇然望见啸风骊四只腿已经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冰块!它出痛苦而恐惧的嘶声,双眼流下泪来,无助地看着背上主人。

    冰块还在往上蔓延,不过一瞬间,它的腹部,胸口,脖子……全部凝结成了坚实莹润的冰!

    郦朝央反应极快,当即脱身而出,在空中一翻,直直往下坠去。不过啸风骊比她坠得更快,它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冰雕,狠狠砸在地上,出沉重的碎裂声。

    她生平第一次感到震撼,落地后飞奔过去,刚跑了几步,忽觉不对,低头一看,这才觉自己的双足已经同样变作冰块,牢牢钉在地上,接下来又是膝盖,大腿……她还未来得及出愤怒的吼声,冰雪早已覆顶。

    大僧侣缓缓从林中走出,左手上的黑丝手套不知何时取下,右臂断了半截,断臂就被他夹在腋下。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完美战鬼的第一击,右臂被斩断。他脸色苍白,忽而将左手抬起,对着身旁一株巨树,掌心有鲜艳的红光闪烁,下一刻,那株巨树也变作了晶莹美丽的冰。

    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缓缓戴上手套,再缓缓走到郦朝央身边,他细细观摩这尊战鬼的冰雕。

    这是真正死透了。

    接近辛湄,频繁送她在皇陵与长庚关之间往来,等了大半个月,果然是把她激了出来。不过,要不是所有事情刚巧凑到一块儿,让他等来她独处的这片刻工夫,平日里这位身边总跟着一两个战鬼的夫人还真难杀。他这个本领,人一多就不能挥。

    天意如此。

    从腰后的皮囊里取出纸笔,蘸着断臂的伤口,用血匆匆写一行字:【诛杀郦朝央,任务已成。】

    早有一只通体漆黑的喜鹊落在臂上,将纸条一叼,拍翅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