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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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面相上看，江谦与身子健硕的杨承仁不同，乍一看便是书香世家出身，柳絮想当然的认为，江谦受了一柱香的“坐香”惩罚后，定会气喘嘘嘘、满头大汗，甚至体力不支。
结果却让柳絮出乎意料。
体罚后，江谦脸不红气不喘，连汗水都没出。
少年轻松的抬眼，见柳絮诧异的盯着他瞧，男子下意识的抹了一把额头上并没有的汗水，面色透着几丝绯红，喃喃解释道：“我打小身子骨就不硬朗，父亲便找各种借口来体罚我，只准洗冷水澡，令弟与我小时候一样，便情不自禁的体罚了......没想到害得水姑娘也........”
看着少女还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男子的脸色更加红润了，刚刚不见汗水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呼吸也跟着粗重了。
本来对江谦气愤不矣的柳絮，雄雄怒火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浇灭了，原来，这个江谦，想用他父亲对待他的方法，从本质上改变柳毛的体弱，看来是自己误全了他。
柳絮尴尬的一笑，随即叹了口气道：“江少爷的好意心领了，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弟与其他孩子不同，他不是娇生惯养，而是早产体弱，又亏空得厉害，需循序渐近、固本培元，不可一蹴而就。”
江谦一脸愧疚，长揖到地道：“是江某唐突了，既然是我的过失，理应由我来弥补，赌约继续，我定要成为清源弟弟的先生，以课业弥补过错。”
江谦用手掌对水清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声音清冷道：“请清泉兄出题吧！”
江谦的面色与语气，半点谦逊也没有，显然，完全不把水清泉放在眼里。
此时的水清泉，因连番输局，面色铁青，很不好看。
水清泉面色阴冷道：“水兄还真是好为人师，下定决心留在水家当教书先生了？”
江谦挑了挑眉回道：“江某不是好为人师，而是害怕明珠蒙尘。”
这句话明明白白的瞧不上水清泉的学识，认为水清泉教授柳毛分明是误人子弟。
水清泉在翰林院就被同僚们瞧不起，到了江阴县江阴书院当先生，才享受到几天被人敬仰的优越感，现在被江谦明晃晃的戳在了痛处，胸口的火气再次直窜上来，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赢了这赌局，让江谦进不了水家。
水清泉一心求赢，铭心苦想题目，发现自己在对手面前，根本毫无胜算，眼睛不自觉的瞟向柳絮。
柳絮虽然欣赏江谦的才学，但江谦眼高于顶、瞧不起水家人的态度实在太煞风景，让柳絮有了一种与水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想法。
柳絮心里有了计较，略一思索，便对江谦微微一笑道：“刚刚是柳絮亲领了惩罚，这一题，由我来出才能彰显公平，江少爷不会不同意吧？”
江谦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柳絮嘴唇轻咬指尖，想了一会儿，再度微笑道：“江少爷，柳絮是闺中女儿，风识浅簿，出些古怪的题目，江少爷不会见怪吧？”
江谦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脸上又恢复到了最初宠辱不惊的模样。
柳絮叫柳芽儿拿来宣纸，用剪刀在一张纸上掏出一个方形洞来，又剪了一张圆形纸，递给江谦道：“江少爷，你能在圆形纸不折、不破损的情况下，将它从方形纸洞中掏出来吗？”
此举，不仅激起了江谦的好奇心，连水清泉、柳芽儿和毛毛也都抻着脖子好奇的看着。
江谦左试过不去，右试仍旧试不过，最后索性放弃了。
这是柳絮在现代时与闺蜜玩过的小把戏之一 ，将方形纸接过来，折了两折，圆形纸很轻松的穿过了洞。
江谦不由得错愕不矣，只能认输。
柳絮给江谦的惩罚很简单，让江谦替水清泉研墨，看着虽不累，却是帮水清泉找回了些许的面子。
轮到江谦出题，江谦直接了当的指着桌案上一幅新画不久的牡丹仕女图道：“我出的题目是，以方才清泉兄所作的牡丹仕女图为本进行临摩，谁画的最像，谁就胜出。”
水清泉的眉毛深深皱起来，柳絮的画工他是心知肚明的，从她给他画最简单的地图就能看出来，柳絮只能画最简单的条或线，画花、画鸟、画人根本不擅长，甚至是一窍不能，何况她的对手是打小就学作画的江谦？
水清泉外强中干的挺了挺胸脯道：“江兄，舍妹没有学过作画，还是由我这个兄长来临摩吧！”
江谦毫不掩拭的笑了，指着牡丹仕女图道：“清泉兄，你是说，你要临摩你自己作的画，来同我比像不像？这样，合适吗？况且，貌似，你和我，在第三局时比的就是作画，就是这张牡丹仕女图，而且，你是输家。”
水清泉的面色顿时不好看了，江谦说的话难听，却句句说在点上，令人反驳不得。
柳絮不以为然的扯了扯水清泉的衣袖，让他噤声。
柳絮命下人额外给自己准备了一些物事，备齐后，二人的较量算正式开始了。
江谦忙着临摩画作的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对面的柳絮，因桌案前站着柳毛、柳芽、水清泉等众人，遮挡了全部视线，根本看不出柳絮是用何种方法作画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江谦将画作挂起，任风吹干了上面的墨迹，再看柳絮，也已经画完。
三幅画并排挂在一处，几乎一模一样，难分彼此。
江谦不由得再次震惊，万没想到，外人口中的精鄙少女，竟然是个画作高手，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二人临摩得难分伯仲，正犹豫着如何判定时，水行舟、杨佑郎、江尽忠三人踱步而来，见到三幅画，不由得啧啧称奇。
水行舟指着最左面的画道：“这幅画牡丹鲜活，仕女眸光闪动，应当胜出。”
杨佑郎指着最右面的画道：“这幅画无论从牡丹的花瓣层阶，还是仕女的眉距，均完全临摩了原画，应该胜出。”
江尽忠不满的挑了挑眉，对杨佑郎不悦道：“杨县令莫不是不懂画了？任何一个眼睛正常之人，都不会选择你那幅吧？”
“有！”柳絮不以为然的走到了画作前，淡然问道：“江县令，论画技，絮儿自然比不得江少爷，可是，此次我们比的是临摩，不管原画好与不好，都要完全的复印粘贴，而不是什么取之于蓝而胜于蓝。我这幅画，完全符合标准。”
柳絮指着画作解释道：“仕女两眉间距两寸三分三，江少爷临的短了半寸； 眉眼距半寸二分一，江少爷临的长了一分；耳后有黑点，是大哥作画时不慎滴的墨点，江少爷改成了美人痣；仕女头上牡丹，大花与花骨朵大小比是三比一个八分，江少爷画的是三比一个五分.......”
直到说得口干舌燥，柳絮才接过柳芽儿递过来的水，暂停了下来。
而在场的人，听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作画，这分明是精准测量，每个间距都说得精益求精，如此数落下来，倒真是江谦“临摩”的不好，大大的糟糕。
最后，大家只能判定为柳絮胜出。
江谦不服输的看着柳絮的画，又对照水清泉的原画，终于让他发现了端倪。
两幅画有一个共同之处，画作上，遍布着无数道淡淡的碳条印儿，形成如鱼网般密密麻麻的格子，将整张画儿切格成无数个小区域，细小到，可以轻易的知道，仕女的眉距是多少，甚至每个格子里应该画出眉毛几根，头发几绺。
江谦不由得惊诧道：“你、你不会画画？”
柳絮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没有深入学过画画，所以，画不出画的灵魂和意境。不过，我知道如何临摩，如何精确的复制，只要将原画与白纸，一起分成成百上千个等量小格子，再将原画小格子里的线条，复制填充到新画的格子里，就可以最小误差的复制了。”
一向肃然的江佑郎，不由得向柳絮投来赞许的目光，对水行舟一挑大指称赞道：“水大人果然教女有方，聪慧无比，只不知，水姑娘将出什么题来难住谦儿呢？”
柳絮微微一笑道：“江伯父，这道题，我想让毛毛来出。”
柳絮亲昵的抚了抚柳毛的小脑袋，笑呵呵道：“毛毛，你和谦哥哥来猜纸杯的游戏好不好？”
柳毛兴奋的跑回了屋子，不一会儿便折了回来，将三只杯子放在桌案上，其中一只里面装了一颗枣子，盖住了枣子，迅速挪动杯子，让江谦猜哪只杯子下面装着大枣。
江谦连猜了三次都没有猜中，只能再次认输。
水行舟与杨尽忠相视一笑，水行舟学着柳絮的样子，亲昵的抚着柳毛的小脑袋 ，好笑道：“小顽皮，还不将枣子倒出来。”
柳毛难为情的吐了吐舌头，将手一松，三只杯子下面，全都掉出了一颗枣子。
相对木讷的江佑郎和儿子江谦这才恍然，不是猜得不准，而是握杯子的人来转换而矣。
从面相上看，江谦与身子健硕的杨承仁不同，乍一看便是书香世家出身，柳絮想当然的认为，江谦受了一柱香的“坐香”惩罚后，定会气喘嘘嘘、满头大汗，甚至体力不支。
结果却让柳絮出乎意料。
体罚后，江谦脸不红气不喘，连汗水都没出。
少年轻松的抬眼，见柳絮诧异的盯着他瞧，男子下意识的抹了一把额头上并没有的汗水，面色透着几丝绯红，喃喃解释道：“我打小身子骨就不硬朗，父亲便找各种借口来体罚我，只准洗冷水澡，令弟与我小时候一样，便情不自禁的体罚了......没想到害得水姑娘也........”
看着少女还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男子的脸色更加红润了，刚刚不见汗水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呼吸也跟着粗重了。
本来对江谦气愤不矣的柳絮，雄雄怒火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浇灭了，原来，这个江谦，想用他父亲对待他的方法，从本质上改变柳毛的体弱，看来是自己误全了他。
柳絮尴尬的一笑，随即叹了口气道：“江少爷的好意心领了，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弟与其他孩子不同，他不是娇生惯养，而是早产体弱，又亏空得厉害，需循序渐近、固本培元，不可一蹴而就。”
江谦一脸愧疚，长揖到地道：“是江某唐突了，既然是我的过失，理应由我来弥补，赌约继续，我定要成为清源弟弟的先生，以课业弥补过错。”
江谦用手掌对水清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声音清冷道：“请清泉兄出题吧！”
江谦的面色与语气，半点谦逊也没有，显然，完全不把水清泉放在眼里。
此时的水清泉，因连番输局，面色铁青，很不好看。
水清泉面色阴冷道：“水兄还真是好为人师，下定决心留在水家当教书先生了？”
江谦挑了挑眉回道：“江某不是好为人师，而是害怕明珠蒙尘。”
这句话明明白白的瞧不上水清泉的学识，认为水清泉教授柳毛分明是误人子弟。
水清泉在翰林院就被同僚们瞧不起，到了江阴县江阴书院当先生，才享受到几天被人敬仰的优越感，现在被江谦明晃晃的戳在了痛处，胸口的火气再次直窜上来，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赢了这赌局，让江谦进不了水家。
水清泉一心求赢，铭心苦想题目，发现自己在对手面前，根本毫无胜算，眼睛不自觉的瞟向柳絮。
柳絮虽然欣赏江谦的才学，但江谦眼高于顶、瞧不起水家人的态度实在太煞风景，让柳絮有了一种与水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想法。
柳絮心里有了计较，略一思索，便对江谦微微一笑道：“刚刚是柳絮亲领了惩罚，这一题，由我来出才能彰显公平，江少爷不会不同意吧？”
江谦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柳絮嘴唇轻咬指尖，想了一会儿，再度微笑道：“江少爷，柳絮是闺中女儿，风识浅簿，出些古怪的题目，江少爷不会见怪吧？”
江谦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脸上又恢复到了最初宠辱不惊的模样。
柳絮叫柳芽儿拿来宣纸，用剪刀在一张纸上掏出一个方形洞来，又剪了一张圆形纸，递给江谦道：“江少爷，你能在圆形纸不折、不破损的情况下，将它从方形纸洞中掏出来吗？”
此举，不仅激起了江谦的好奇心，连水清泉、柳芽儿和毛毛也都抻着脖子好奇的看着。
江谦左试过不去，右试仍旧试不过，最后索性放弃了。
这是柳絮在现代时与闺蜜玩过的小把戏之一 ，将方形纸接过来，折了两折，圆形纸很轻松的穿过了洞。
江谦不由得错愕不矣，只能认输。
柳絮给江谦的惩罚很简单，让江谦替水清泉研墨，看着虽不累，却是帮水清泉找回了些许的面子。
轮到江谦出题，江谦直接了当的指着桌案上一幅新画不久的牡丹仕女图道：“我出的题目是，以方才清泉兄所作的牡丹仕女图为本进行临摩，谁画的最像，谁就胜出。”
水清泉的眉毛深深皱起来，柳絮的画工他是心知肚明的，从她给他画最简单的地图就能看出来，柳絮只能画最简单的条或线，画花、画鸟、画人根本不擅长，甚至是一窍不能，何况她的对手是打小就学作画的江谦？
水清泉外强中干的挺了挺胸脯道：“江兄，舍妹没有学过作画，还是由我这个兄长来临摩吧！”
江谦毫不掩拭的笑了，指着牡丹仕女图道：“清泉兄，你是说，你要临摩你自己作的画，来同我比像不像？这样，合适吗？况且，貌似，你和我，在第三局时比的就是作画，就是这张牡丹仕女图，而且，你是输家。”
水清泉的面色顿时不好看了，江谦说的话难听，却句句说在点上，令人反驳不得。
柳絮不以为然的扯了扯水清泉的衣袖，让他噤声。
柳絮命下人额外给自己准备了一些物事，备齐后，二人的较量算正式开始了。
江谦忙着临摩画作的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对面的柳絮，因桌案前站着柳毛、柳芽、水清泉等众人，遮挡了全部视线，根本看不出柳絮是用何种方法作画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江谦将画作挂起，任风吹干了上面的墨迹，再看柳絮，也已经画完。
三幅画并排挂在一处，几乎一模一样，难分彼此。
江谦不由得再次震惊，万没想到，外人口中的精鄙少女，竟然是个画作高手，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二人临摩得难分伯仲，正犹豫着如何判定时，水行舟、杨佑郎、江尽忠三人踱步而来，见到三幅画，不由得啧啧称奇。
水行舟指着最左面的画道：“这幅画牡丹鲜活，仕女眸光闪动，应当胜出。”
杨佑郎指着最右面的画道：“这幅画无论从牡丹的花瓣层阶，还是仕女的眉距，均完全临摩了原画，应该胜出。”
江尽忠不满的挑了挑眉，对杨佑郎不悦道：“杨县令莫不是不懂画了？任何一个眼睛正常之人，都不会选择你那幅吧？”
“有！”柳絮不以为然的走到了画作前，淡然问道：“江县令，论画技，絮儿自然比不得江少爷，可是，此次我们比的是临摩，不管原画好与不好，都要完全的复印粘贴，而不是什么取之于蓝而胜于蓝。我这幅画，完全符合标准。”
柳絮指着画作解释道：“仕女两眉间距两寸三分三，江少爷临的短了半寸； 眉眼距半寸二分一，江少爷临的长了一分；耳后有黑点，是大哥作画时不慎滴的墨点，江少爷改成了美人痣；仕女头上牡丹，大花与花骨朵大小比是三比一个八分，江少爷画的是三比一个五分.......”
直到说得口干舌燥，柳絮才接过柳芽儿递过来的水，暂停了下来。
而在场的人，听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作画，这分明是精准测量，每个间距都说得精益求精，如此数落下来，倒真是江谦“临摩”的不好，大大的糟糕。
最后，大家只能判定为柳絮胜出。
江谦不服输的看着柳絮的画，又对照水清泉的原画，终于让他发现了端倪。
两幅画有一个共同之处，画作上，遍布着无数道淡淡的碳条印儿，形成如鱼网般密密麻麻的格子，将整张画儿切格成无数个小区域，细小到，可以轻易的知道，仕女的眉距是多少，甚至每个格子里应该画出眉毛几根，头发几绺。
江谦不由得惊诧道：“你、你不会画画？”
柳絮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没有深入学过画画，所以，画不出画的灵魂和意境。不过，我知道如何临摩，如何精确的复制，只要将原画与白纸，一起分成成百上千个等量小格子，再将原画小格子里的线条，复制填充到新画的格子里，就可以最小误差的复制了。”
一向肃然的江佑郎，不由得向柳絮投来赞许的目光，对水行舟一挑大指称赞道：“水大人果然教女有方，聪慧无比，只不知，水姑娘将出什么题来难住谦儿呢？”
柳絮微微一笑道：“江伯父，这道题，我想让毛毛来出。”
柳絮亲昵的抚了抚柳毛的小脑袋，笑呵呵道：“毛毛，你和谦哥哥来猜纸杯的游戏好不好？”
柳毛兴奋的跑回了屋子，不一会儿便折了回来，将三只杯子放在桌案上，其中一只里面装了一颗枣子，盖住了枣子，迅速挪动杯子，让江谦猜哪只杯子下面装着大枣。
江谦连猜了三次都没有猜中，只能再次认输。
水行舟与杨尽忠相视一笑，水行舟学着柳絮的样子，亲昵的抚着柳毛的小脑袋 ，好笑道：“小顽皮，还不将枣子倒出来。”
柳毛难为情的吐了吐舌头，将手一松，三只杯子下面，全都掉出了一颗枣子。
相对木讷的江佑郎和儿子江谦这才恍然，不是猜得不准，而是握杯子的人来转换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