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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忙里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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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苏悦菡好不容易得了些空闲,便也是想着要去看看吴熙妤的。自她那日昏倒之后,卧床了几日,听说现下里已经是大好,前一阵自己忙碌着竟是抽不出时间去探望,只是嘱咐着太医加着些用心。苏悦菡作为后宫之主,嫔妃们病了,去探视下,到底也是礼节上该有的过场,更何况吴熙妤又与她十分亲热,真当了自己姐姐一般的好着,如今却显得是自己怠慢了。

    可是苏悦菡才要过去,吴熙妤却是与乔羽菱一起风风火火地来了。一个面上全是不屑与恼怒,气哼哼的,另一个则是梨花带雨,一边的脸颊还红肿着。

    苏悦菡被这二人惊了一跳,却还是稳稳地笑着问道,“两位妹妹这是怎么了?是前几日累着了,身子不好过,还是姐妹俩闹了意见,吵了嘴。”

    乔羽菱抬起泪眼凄然地看着苏悦菡,却只是嘤嘤地哭,吴熙妤却是冷硬道,“哪个与她是姐妹,皇后姐姐还真是别抬举她了。”

    苏悦菡耐着心中烦躁,却还是端起笑脸,一边一个握起两人的手道,“那看来果然是言语不和了?与本宫说说,咱们自家姐妹不论孰是孰非,只问问姐妹间如何好好想与就是。”

    吴熙妤快人快语,自然立即接口道,“妹妹也不瞒着姐姐,省的这贱蹄子一会儿再哭着要人疼,尽说些向着她自己的话。适才妹妹才扇了她一巴掌,让她长长记性,别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出身,一个贱婢,如今倒还要与本宫面前拿上势了。”

    苏悦菡闻言皱眉,“吴妃,这便是你的不是了,菱儿再如何,现下里也是皇上的人,虽说是名分未定,也只是因为母后大丧才耽搁着,如何是你随意打骂得的,即便只是宫中婢女,也自有掌事的嬷嬷管着,有规矩约束着,如何你亲自动手教训?”

    吴熙妤不服道,“皇后姐姐恁的好脾气,才让这贱婢不知自己的身份,妹妹只好替姐姐管教她了,省的回头再惹了姐姐心烦。”吴熙妤说着,见苏悦菡面上全无了笑意,一向和气的神情里添了些让人生怵的凌厉,却也不敢再多嘴,赶紧说道,“今日妹妹去给太后娘娘上香,行至门口,刚好遇到她出来,她与妹妹行礼便已是一副不耐的样子,妹妹也不与她计较。可妹妹只是随意问她一句皇上可是在里边,您猜她却说了什么?”

    苏悦菡目光肃然,不为所动,只静静地等着吴熙妤说完。吴熙妤见苏悦菡也并不搭话,也只好悻悻地接着说道,“她竟说想见皇上犯不上来这,别拿孝心当幌子。”

    苏悦菡闻言眉头皱的更深,看向乔羽菱道严厉道:“菱儿,你可是说了这样的话?”

    乔羽菱止住了低泣,咬唇看着苏悦菡说,“皇后娘娘明鉴,奴婢说的话许是有这样的意思,却绝不是吴妃那样的语气。奴婢只是觉得太后娘娘当日宾天,吴妃本该守孝在灵前,却托病偷了懒,这几日来第一次来与太后上香,还不等进去,倒先问皇上是不是在。奴婢心里一时不忿,才有了那样的言语,却并不似吴妃形容的那般激烈。奴婢只是说,给太后娘娘守孝上香,全凭的是一份真切的孝心,若只是为见皇上而来,实在不用摆这样的样子,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养好身子才是,本也是关心吴妃的意思,谁知吴妃不问青红皂白,奴婢话音未落,抬手便打。奴婢心中委屈,却也不愿在太后灵堂前与她计较,生受了她这一下本就要走,她却还是不依不饶,这才请皇后娘娘来为奴婢做主。”

    吴熙妤倒是极有耐性地让乔羽菱说完,中间并不曾打断,只是时不时地从鼻子里发出冷哼的声音,以示不屑。苏悦菡的眼神在二人身上逡巡一圈,清冷道,“就是这样的小事,你们便闹成如今这样的模样吗?现下里后宫中王亲贵胄都在,你们如此这般到底是要丢自己的脸,还是丢皇上的脸?”

    苏悦菡这话一说,二人都是委屈地看向她,吴熙妤急急地解释道,“皇后姐姐,妹妹如何想与她闹,若非她出言不逊,妹妹还怕打她脏了自己的手呢,如今妹妹教训她,也是觉得姐姐近日事多操劳,许多事要顾及不得周全,妹妹才替姐姐管教下这个贱蹄子,以防她日后有皇上护着,更不知个天高地厚,连姐姐也不放在眼里。”

    乔羽菱也说道,“皇后娘娘,奴婢并不曾对吴妃出言不逊,说的也是句句实情啊,当日太后灵前是不是才几个时辰她就昏了过去,即便当初真是体力不支,后来好起来,怎么也不见她来呢?皇上后宫原本单薄,奴婢身份卑贱如今还并不曾有真正的位分,太后灵前竟没有一个嫔妃守着,只奴婢一人为太后守孝之时,奴婢只觉心中悲怆,替太后难过。今日见她来了,却出言便问的是皇上,奴婢心里更是替太后不值,才有了那样的话。可说到底,奴婢不也还是关切吴妃的身子,怕是她还没好全,便因想见皇上才来,劝她回去好好休养的。”

    这二人说着,眼看就要在苏悦菡面前再吵闹起来,苏悦菡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住心底噌噌窜起的火,厉声说道,“还有没有个完了?菱儿,你给本宫记着,如今大家虽说是姐妹,但是到底也是尊卑有别,吴妃位分在你之上,你理应尊重着些。即便你今天话中并无不敬之意,可你们怎么也还是并不相熟,彼此不甚了解,说的话别人爱听不爱听的,难免生了罅隙,日后熟稔起来,姐妹间自是怎么玩笑都无妨,可是现下里这个当口,你少说这些没轻没重的话,少生些事才是真对母后的孝敬。”

    苏悦菡与乔羽菱说罢,又对吴熙妤正色道,“吴妃,你身份尊贵,如今是六宫妃嫔之首,但如何也不能当做还是在你吴越宫中做公主时那般颐指气使,菱儿位分虽在你之下,却也是皇上的人,就算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你若心中有气,自有皇上和本宫为你做主,如何还能扬手就打,张嘴就骂?更何况还是在太后的灵前,你们扯破了这张面皮不打紧,本宫被诟病说是治理后宫无能也没关系,可是大庭广众之下的,吵闹着,竟还动了手,你们到底是置皇上的颜面何在,又置皇家的尊严于何在?今天的事,既然说到了本宫这,就到此为止,出了这殿门谁也不许再提。这几日除了去给太后娘娘上香磕头,都给本宫禁足于自己殿内,再不许随意出来走动,若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无论是国法家规,谁也别想躲过一顿罚,那时可就莫怨本宫无情了。”

    苏悦菡的一席话说完,这俩人都低了头,不敢再言语。苏悦菡知道自己的语气是从未曾有过的严厉,时下正乱的时候,实在是气恼这二人的不懂事,也就顾不得留太多的情面。说完深吸了几口气,稳了下情绪,遂也想再好言劝几句,到底还是希望二人之间别结下什么梁子,日后即便是不亲,也能好好想与着才是。只是才斟酌着要开口,殿外便有人唱诺道,“皇上驾到。”

    三人便也顾不得再说上话,只是齐齐地福了身子接驾。

    阮黎望依旧是面色萎靡,步子也因终日里没有得着好的休息有些子虚浮,进殿看见行礼的三人颇有些意外道,“梓童,你这里今日倒这样的热闹,都与母后那边上过香了吗?”

    吴熙妤踯躅着道,“还未有。”乔羽菱轻言出声,“奴婢已经上过香了。”

    阮黎望便皱眉看着吴熙妤道,“既是身子好了,能下地,如何不先去与母后上香,却跑来扰皇后的清静?”

    吴熙妤想要张口解释,却见苏悦菡对她微微摇了摇头,便也只是一咬唇头又低了头下去。苏悦菡却代为开口道,“吴妃不过是来问问臣妾可要一起去的,臣妾却也是才从那边回来,吴妃就正要自己过去呢。”

    阮黎望哦了一声,抬眼又疑惑地去看乔羽菱,却一眼便看见她肿胀的半边脸,禁不住便关切道,“菱儿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肿胀着,眼睛还这么的红?是有人欺负了你,还是又为母后伤心才哭成这样?”

    乔羽菱闻言当即就掉了眼泪,“是吴妃娘娘打了奴婢一巴掌。”

    阮黎望听了,眉头当场拧成了疙瘩,嘶地吸了口气。却并不看吴妃与乔羽菱,只是对着苏悦菡道,“梓童,可是有此事?”

    苏悦菡不想阮黎望这边再生出什么别的枝节,也只好轻描淡写地笑言道,“也不过是这俩丫头都年轻气盛了些,又赶上这几日太后大丧,心情也都是不好,口舌了几句罢了,说是打,其实也就是一个冲劲儿推搡了下,并没怎么严重的,皇上也就不用操心了。”

    阮黎望狐疑地看着苏悦菡,复又仔细地去看乔羽菱脸上的伤,苏悦菡见了又赶紧道,“臣妾那边倒是还有以往太医给的药膏,正是对症,一会儿就给菱儿拿去,没几日也就好了,皇上不用担心的。”

    阮黎望本来心中还是有些心疼乔羽菱,想问明究竟,给她个说法的,可是苏悦菡猛地说起以往太医留下的药膏,让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混账的那段过往,忽地就大大地不自在了起来。只掩饰着草草对吴妃道,“你倒是个泼辣的,有了什么口舌值当你下这样的狠手?”

    吴熙妤看阮黎望问到她了,自然愤愤道,“还不是她不懂规矩,对臣妾不敬。”

    阮黎望眉头紧蹙着盯了吴熙妤半晌,最终却只是一扭头,对菱儿道,“菱儿你也是,犯得上跟她口舌吗?日后就少说几句吧。”

    阮黎望的语气本是极为温柔,虽是明着说乔羽菱,到底还是向着她,语气里也透着亲近,乔羽菱听了却只是抬起一双无神的大眼,眼里盛满着失望地低语道,“奴婢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