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青青子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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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敏燕至今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君痕月时的场景。
门生时代，孙敏燕并未与君痕月相识，因为那个时候君痕月正在荆离岛上修行，并数度受荆离岛岛主左修远笼络，希望他留在岛上，而不是落叶归根回归听风阁。那段日子里孙敏燕只是听说过那位数十年一出的天才在听风阁修行时的一些轶事，这些传言往往有添油加醋之处，
便将那位风度翩翩的少年说得如同天神一般的人物。孙敏燕本也身负天才之名，心高气傲，却也在心里头暗自折服，心想唯有君痕月这样的人物，方能配得上自己。
此后学艺、通过测验、加入荆离岛，然而君痕月又已回到听风阁。四年后，孙敏燕艺成出岛，竟是根本没有等到左修远前来挽留，更别提等待左子衣那个纨绔子弟纠缠不清，第一时间回到听风阁中。
萧彧自是欣喜异常，自他入主青澄山，听风阁声望日下，不少听风阁出去的优秀门生，要么留在荆离岛，要么转投辽东“海棠”，或者进入江湖名门，谋求前途。萧彧内心焦虑，更是下大力气光缆人才。似孙敏燕这样的优秀年轻刺客回山，自然要好好接待。
宴席开始的时候，孙敏燕目光逡巡，仍是没有看到已是御器殿副殿主君痕月的身影。但席宴过半，忽然有人大步进入议事堂内。
孙敏燕的心里头蓦地一跳——哪怕是无人引见，那一刹那她也心中笃定，这便是她一直想要见到的君痕月了。
眉眼细长，鼻似峰挺，面如美玉，姿若青松。君痕月站在大殿中央，面对萧彧，周身似光芒四射，直压得满殿的烛火都失了颜色。
君痕月并没有穿象征御器殿的墨色流云长袍，但一身粗布衣裳，也难掩其出众的气质。孙敏燕注意到，他的胸襟别着一支青草，鲜翠欲滴。
“我奉萧阁主之命，按照内应指引，以胸前别青草为记号，打入甘肃一带邪教‘青蚨’。”君痕月侃侃而谈，“历时三月，查清‘青蚨’所犯罪孽，首恶伏诛，帮凶交予当地官府，其余尽皆遣散。‘青蚨’覆灭，纵有少许漏网之鱼，不足为患。”
“斩草不除根，恐怕来年再生啊。”季远说道。
“季堂主，是我过谦了，请恕罪。”君痕月眉梢微微一挑，“‘青蚨’覆灭，无一漏网，绝不可能卷土重来。我亦到当地百姓家中，手下一枚铜钱作为此行报仇，特回来复命。”
萧彧微微点头：“好！不愧是君痕月！”
孙敏燕心中砰砰直跳，短短三言两语，便将她的少女心勾了个七晕八素。那个时候，满桌的美食似乎都失去了吸引力，孙敏燕心中翻来覆去晃荡着的，竟都是那几句不成调的诗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孙敏燕原本想要加入御器殿，可她于“御器”一途，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因其剑术了得，进入演武殿成为姚暗雪的手下才是顺理成章的事。孙敏燕无奈，只能以研讨武艺为借口，趁机接近君痕月。
那一天风很温柔，天朗气清，君痕月站在枝头，脚下树枝上下起伏，有若凌波而动。孙敏燕剑若灵蛇，往来穿梭，君痕月长袖翩飞，袖中掌法暗藏，竟在二十招之内，把孙敏燕的剑给夺了下来。
君痕月嘴角含笑：“孙师妹，承让。你剑法虽精，但失之华丽，恕我直言，招数之中，破绽甚多。”
这套剑法是孙敏燕自创，当时尚未圆融，而她原本出招之时又有意容让，实在是没有想到君痕月竟然能这么快缴下自己的剑。听他开口探讨武功，孙敏燕正是求之不得，连比带划，滔滔不绝。
一交谈之下，两人竟大出意料，引为知己——君痕月没想到孙敏燕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剑术造诣竟然那么深，而且对于剑招的许多想法颇有新意，突破常识，细想却令人拍案叫绝。而孙敏燕没有想到的是，她过去只当君痕月在御器上天赋卓绝，没想到这个青年竟然武学上
也是不弱。两人推心置腹，从下午谈到深夜，又一直说到朝阳初升。
那时候孙敏燕侧过头来，看着君痕月认真的脸庞。光散晕落，青草白云，露水从枝头低落，像是七彩珍珠。君痕月比划了一个剑招的姿势，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孙敏燕知道，自己已经陷进去了。
可惜君痕月并不领情——也不知道是不喜欢自己，还是自己平日里有意无意的暗示并没有被他接收到。孙敏燕徘徊茫然、患得患失，但也只能将那些倾慕埋在心底，偶尔透风，大多数时候不动声色。
可是今天……今天当她送别这一对胆大包天的门生时，那一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竟如同狂风一样撩拨起她的心弦。那一刻她心潮起伏，那些隐忍与伪装仿佛到了极限，各种念头此起彼伏纷至沓来，竟是无法遏制。
她喃喃自语，眉眼含春，忽然抬起头来，看到这三位门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尤其是席轩，张大嘴巴，嘴里能塞的下一个馒头。
孙敏燕心念一动。
“喂，你们帮我一个忙。”
“对……对不起孙副殿主我们还得回去准备中试呢……”
“别开玩笑了，席轩，你和陆离俩就算是认真准备了，就一定能够通过得了中试吗？”
席轩：“……孙副殿主你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演武’一科由我出题目，姚堂主是主考官，而我是副考官。”孙敏燕不紧不慢地说道。
陆离叫出声：“您……您可以帮我们作弊……”
席轩和孙敏燕：“白痴你能不能小声点！”
秋寒双手抄在胸前。以她的能耐，自然不需要这些歪门邪道。可是她无意离开，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孙敏燕也不以为意：“至于其他科目，我虽不能直接在考场相助。但是我那儿有一套自己总结出来的资料，名字叫做‘三年中试，五年模拟’，其中不少部分都与各殿先生参详过。只要你们帮了我这个忙，我可以倾囊相赠，绝不藏私。”
“我们帮！”席轩叫出声，“孙副殿主，就算是赴汤蹈火身临险境，陆离他也绝不会拒绝的！如果他不幸回不来，你将那套资料给我就行了！”
陆离：“？？？？？？？”
孙敏燕至今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君痕月时的场景。
门生时代，孙敏燕并未与君痕月相识，因为那个时候君痕月正在荆离岛上修行，并数度受荆离岛岛主左修远笼络，希望他留在岛上，而不是落叶归根回归听风阁。那段日子里孙敏燕只是听说过那位数十年一出的天才在听风阁修行时的一些轶事，这些传言往往有添油加醋之处，
便将那位风度翩翩的少年说得如同天神一般的人物。孙敏燕本也身负天才之名，心高气傲，却也在心里头暗自折服，心想唯有君痕月这样的人物，方能配得上自己。
此后学艺、通过测验、加入荆离岛，然而君痕月又已回到听风阁。四年后，孙敏燕艺成出岛，竟是根本没有等到左修远前来挽留，更别提等待左子衣那个纨绔子弟纠缠不清，第一时间回到听风阁中。
萧彧自是欣喜异常，自他入主青澄山，听风阁声望日下，不少听风阁出去的优秀门生，要么留在荆离岛，要么转投辽东“海棠”，或者进入江湖名门，谋求前途。萧彧内心焦虑，更是下大力气光缆人才。似孙敏燕这样的优秀年轻刺客回山，自然要好好接待。
宴席开始的时候，孙敏燕目光逡巡，仍是没有看到已是御器殿副殿主君痕月的身影。但席宴过半，忽然有人大步进入议事堂内。
孙敏燕的心里头蓦地一跳——哪怕是无人引见，那一刹那她也心中笃定，这便是她一直想要见到的君痕月了。
眉眼细长，鼻似峰挺，面如美玉，姿若青松。君痕月站在大殿中央，面对萧彧，周身似光芒四射，直压得满殿的烛火都失了颜色。
君痕月并没有穿象征御器殿的墨色流云长袍，但一身粗布衣裳，也难掩其出众的气质。孙敏燕注意到，他的胸襟别着一支青草，鲜翠欲滴。
“我奉萧阁主之命，按照内应指引，以胸前别青草为记号，打入甘肃一带邪教‘青蚨’。”君痕月侃侃而谈，“历时三月，查清‘青蚨’所犯罪孽，首恶伏诛，帮凶交予当地官府，其余尽皆遣散。‘青蚨’覆灭，纵有少许漏网之鱼，不足为患。”
“斩草不除根，恐怕来年再生啊。”季远说道。
“季堂主，是我过谦了，请恕罪。”君痕月眉梢微微一挑，“‘青蚨’覆灭，无一漏网，绝不可能卷土重来。我亦到当地百姓家中，手下一枚铜钱作为此行报仇，特回来复命。”
萧彧微微点头：“好！不愧是君痕月！”
孙敏燕心中砰砰直跳，短短三言两语，便将她的少女心勾了个七晕八素。那个时候，满桌的美食似乎都失去了吸引力，孙敏燕心中翻来覆去晃荡着的，竟都是那几句不成调的诗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孙敏燕原本想要加入御器殿，可她于“御器”一途，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因其剑术了得，进入演武殿成为姚暗雪的手下才是顺理成章的事。孙敏燕无奈，只能以研讨武艺为借口，趁机接近君痕月。
那一天风很温柔，天朗气清，君痕月站在枝头，脚下树枝上下起伏，有若凌波而动。孙敏燕剑若灵蛇，往来穿梭，君痕月长袖翩飞，袖中掌法暗藏，竟在二十招之内，把孙敏燕的剑给夺了下来。
君痕月嘴角含笑：“孙师妹，承让。你剑法虽精，但失之华丽，恕我直言，招数之中，破绽甚多。”
这套剑法是孙敏燕自创，当时尚未圆融，而她原本出招之时又有意容让，实在是没有想到君痕月竟然能这么快缴下自己的剑。听他开口探讨武功，孙敏燕正是求之不得，连比带划，滔滔不绝。
一交谈之下，两人竟大出意料，引为知己——君痕月没想到孙敏燕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剑术造诣竟然那么深，而且对于剑招的许多想法颇有新意，突破常识，细想却令人拍案叫绝。而孙敏燕没有想到的是，她过去只当君痕月在御器上天赋卓绝，没想到这个青年竟然武学上
也是不弱。两人推心置腹，从下午谈到深夜，又一直说到朝阳初升。
那时候孙敏燕侧过头来，看着君痕月认真的脸庞。光散晕落，青草白云，露水从枝头低落，像是七彩珍珠。君痕月比划了一个剑招的姿势，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孙敏燕知道，自己已经陷进去了。
可惜君痕月并不领情——也不知道是不喜欢自己，还是自己平日里有意无意的暗示并没有被他接收到。孙敏燕徘徊茫然、患得患失，但也只能将那些倾慕埋在心底，偶尔透风，大多数时候不动声色。
可是今天……今天当她送别这一对胆大包天的门生时，那一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竟如同狂风一样撩拨起她的心弦。那一刻她心潮起伏，那些隐忍与伪装仿佛到了极限，各种念头此起彼伏纷至沓来，竟是无法遏制。
她喃喃自语，眉眼含春，忽然抬起头来，看到这三位门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尤其是席轩，张大嘴巴，嘴里能塞的下一个馒头。
孙敏燕心念一动。
“喂，你们帮我一个忙。”
“对……对不起孙副殿主我们还得回去准备中试呢……”
“别开玩笑了，席轩，你和陆离俩就算是认真准备了，就一定能够通过得了中试吗？”
席轩：“……孙副殿主你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演武’一科由我出题目，姚堂主是主考官，而我是副考官。”孙敏燕不紧不慢地说道。
陆离叫出声：“您……您可以帮我们作弊……”
席轩和孙敏燕：“白痴你能不能小声点！”
秋寒双手抄在胸前。以她的能耐，自然不需要这些歪门邪道。可是她无意离开，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孙敏燕也不以为意：“至于其他科目，我虽不能直接在考场相助。但是我那儿有一套自己总结出来的资料，名字叫做‘三年中试，五年模拟’，其中不少部分都与各殿先生参详过。只要你们帮了我这个忙，我可以倾囊相赠，绝不藏私。”
“我们帮！”席轩叫出声，“孙副殿主，就算是赴汤蹈火身临险境，陆离他也绝不会拒绝的！如果他不幸回不来，你将那套资料给我就行了！”
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