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易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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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佩坐在椅子上，仔仔细细地看完了门生们的表演。
这一批少男少女之中，并没有在这一科特别出彩的人。那个叫陆离的少年有过“蹙眉捧心”这样的表现，但也就仅仅如此了。
扮演少女的少男们，总免不了粗犷之气。扮演少女的少男们，也逃不开扭捏的态势。江子佩其实也很理解。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大都是非常在乎自己的形象的。男孩们想要刻意表现的是自己阳刚的一面，而女孩子则已经学会了打扮，学会了用漂亮的梳妆来吸引别人的目光。突然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表演，有损形象且容易遭受别人的嘲笑，自然难以尽心尽力。
倒数第二组出场的，是席轩和另一个女孩子莫珊珊。还没等莫珊珊发话，席轩抢先说道：“江殿主，我们可以演青楼里的场景！”
莫珊珊愣住了：“青……青楼……”
不等江子佩和搭档答应，席轩已经扭着腰肢走了上去，尖着嗓子叫道：“哎呀，公子，你可来了。有些日子没见到你，我们家的小花小翠小红天天念叨着你呢。你看看，今天是要临幸哪位姑娘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包你满意！”
席轩动作夸张，神色轻佻。他本来就身材稍胖，扭着水桶腰的样子更是滑稽，惹得不少人笑出声。莫珊珊良家妇女，哪里见过这种仗势。原本席轩提议演青楼场景她就不知所措，现如今更是愣在原地，连话也接不上来。
“公子为什么不说话？是觉得小红她们不够带劲吗？”席轩的手扶上莫珊珊的肩膀，“如果公子不嫌弃，我也可以亲自来服侍你，保管让你满意……”
江子佩忽然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席轩。”
“有点意思……是我印象中青楼老鸨的样子。”江子佩说。
“谬赞了。”席轩低下头，做出谦恭的模样，实际上却暗自得意，等待江子佩的赞扬。
“看上去，你年龄虽小，青楼应该去过很多次吧？”
“……”没想到江子佩竟然问出这样一句，席轩愣住了。
“若不是亲身经历，应该无法如此逼真。”江子佩说道，“所以你们听好了。想要真正扮演好某一个人或者某一类人，在平日里就必须多加观察，多加思考，多加揣摩。就像这位席轩门生，我个人猜想，能够扮演老鸨到这种程度，你起码去过不下十次吧？”
“噫……”
一部分门生发出鄙视的声音，一部分门生则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拉着他探讨相关的问题。莫珊珊则是涨红着脸，跺了跺脚：“你这个变态！”捂着脸跑了回去。
席轩：“……你们要相信我真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江子佩却挥挥手，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下去吧，最后一组上来。”
席轩垂头丧气地坐回陆离的身边，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得问陆离：“我不是那种变态吧？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的，我其实是个很纯情的少年……”
陆离毫不客气地摇摇头：“不，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你就是个淫贼，色狼，变态。”
席轩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里：“真的不是你们想象得那样的啊……”
说话间，最后一组人也上去了。这一组两人都是少年，一个是谷毅，另一个是一位名叫徐涛的少年。
江子佩半眯着眼睛。差不多一个时辰了，这一堂课也到了尾声。她对两个少年的组合并不抱有什么期待。一男一女还有可能擦出火花，两个少年同时扮演女孩永远都会是扭捏得过分。
徐涛身材高大，臂上肌肉鼓起，年纪虽小，脸上却带着一丝风霜的神色，看得出来绝非来自什么优良的家庭。他微微躬身，对江子佩和谷毅说道：“我们可以扮演一对母女。谷毅同门，你扮演母亲，我来扮演女儿。”
江子佩摆了摆手：“好。”
徐涛点点头，直起身子，缓步走到谷毅的面前，拉住谷毅的手。
谷毅的身子微微一动，皱起没有看着谷毅，显然不太习惯这种接触。
徐涛轻轻晃动着谷毅的手，用那种非常活泼俏皮的声音说道：“娘，我回来了！”
谷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动声色地想把手抽出来，但徐涛却紧紧地拽住了他。底下的门生起了一阵骚动，原本漫不经心的江子佩忽然坐直了身子，眼神凝聚了起来。
从说话的语气、语调，到动作和表情，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天真可爱的闺女。可这模样出现在小女孩身上实属正常，若是出现在席轩身上则天然带着喜剧的效果，但出现在徐涛这样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身上，反而让人觉得……
“我觉得有点恶心。”游百峰低声说。
“娘娘腔，兔儿爷。”有人应和。
“早就觉得他扭扭捏捏不正常了，没想到是这种人。”还有人说道，“我还在他的行李中见到过胭脂和碎花长裙呢……”
“呀，吴诚，你跟他住一个屋子，真的不会害怕嘛……”有人嗤嗤笑起来，带着猥琐，“就不怕他把你吃了？”
“滚开！”
徐涛对底下的议论浑然不觉，仍旧尽心尽力地扮演着“女儿”的角色。他拉着谷毅坐下，给谷毅轻轻地揉肩，锤背：嘴里絮絮叨叨，“娘，饭马上就热好了，今天中午还给您炒了一份回锅肉。我在镇上看到隔壁的二狗哥了，他送了我一袋米。可是娘，我还不想这么早嫁出去，我想要对陪你一段日子……”
谷毅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如果不是因为江子佩在旁边看着，他几乎就要跳起来，将这个少年狠狠地推开。
一个男人！一个外表粗犷的男人！在你的背后又揉又捏，还婉言温语地和你谈论着婚嫁，谁受得了啊！偏偏他还必须装成一副非常入戏的样子来配合！甚至是被其余门生看笑话！谷毅觉得自己真的是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敲梆子的声音拯救了他。徐涛罢手，退到了一旁。江子佩站了起来，含笑点头：“很不错。徐天是吧？我记住了。你于‘形易’一道很有天赋，下次我会好好和你聊聊的。”
江子佩翩然而去，受到赞扬的徐涛却没有表现出开心的神色，只是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谷毅狠狠地瞪了徐涛一眼，怒气冲冲地向外走。
“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他对游百峰说道。
江子佩坐在椅子上，仔仔细细地看完了门生们的表演。
这一批少男少女之中，并没有在这一科特别出彩的人。那个叫陆离的少年有过“蹙眉捧心”这样的表现，但也就仅仅如此了。
扮演少女的少男们，总免不了粗犷之气。扮演少女的少男们，也逃不开扭捏的态势。江子佩其实也很理解。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大都是非常在乎自己的形象的。男孩们想要刻意表现的是自己阳刚的一面，而女孩子则已经学会了打扮，学会了用漂亮的梳妆来吸引别人的目光。突然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表演，有损形象且容易遭受别人的嘲笑，自然难以尽心尽力。
倒数第二组出场的，是席轩和另一个女孩子莫珊珊。还没等莫珊珊发话，席轩抢先说道：“江殿主，我们可以演青楼里的场景！”
莫珊珊愣住了：“青……青楼……”
不等江子佩和搭档答应，席轩已经扭着腰肢走了上去，尖着嗓子叫道：“哎呀，公子，你可来了。有些日子没见到你，我们家的小花小翠小红天天念叨着你呢。你看看，今天是要临幸哪位姑娘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包你满意！”
席轩动作夸张，神色轻佻。他本来就身材稍胖，扭着水桶腰的样子更是滑稽，惹得不少人笑出声。莫珊珊良家妇女，哪里见过这种仗势。原本席轩提议演青楼场景她就不知所措，现如今更是愣在原地，连话也接不上来。
“公子为什么不说话？是觉得小红她们不够带劲吗？”席轩的手扶上莫珊珊的肩膀，“如果公子不嫌弃，我也可以亲自来服侍你，保管让你满意……”
江子佩忽然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席轩。”
“有点意思……是我印象中青楼老鸨的样子。”江子佩说。
“谬赞了。”席轩低下头，做出谦恭的模样，实际上却暗自得意，等待江子佩的赞扬。
“看上去，你年龄虽小，青楼应该去过很多次吧？”
“……”没想到江子佩竟然问出这样一句，席轩愣住了。
“若不是亲身经历，应该无法如此逼真。”江子佩说道，“所以你们听好了。想要真正扮演好某一个人或者某一类人，在平日里就必须多加观察，多加思考，多加揣摩。就像这位席轩门生，我个人猜想，能够扮演老鸨到这种程度，你起码去过不下十次吧？”
“噫……”
一部分门生发出鄙视的声音，一部分门生则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拉着他探讨相关的问题。莫珊珊则是涨红着脸，跺了跺脚：“你这个变态！”捂着脸跑了回去。
席轩：“……你们要相信我真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江子佩却挥挥手，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下去吧，最后一组上来。”
席轩垂头丧气地坐回陆离的身边，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得问陆离：“我不是那种变态吧？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的，我其实是个很纯情的少年……”
陆离毫不客气地摇摇头：“不，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你就是个淫贼，色狼，变态。”
席轩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里：“真的不是你们想象得那样的啊……”
说话间，最后一组人也上去了。这一组两人都是少年，一个是谷毅，另一个是一位名叫徐涛的少年。
江子佩半眯着眼睛。差不多一个时辰了，这一堂课也到了尾声。她对两个少年的组合并不抱有什么期待。一男一女还有可能擦出火花，两个少年同时扮演女孩永远都会是扭捏得过分。
徐涛身材高大，臂上肌肉鼓起，年纪虽小，脸上却带着一丝风霜的神色，看得出来绝非来自什么优良的家庭。他微微躬身，对江子佩和谷毅说道：“我们可以扮演一对母女。谷毅同门，你扮演母亲，我来扮演女儿。”
江子佩摆了摆手：“好。”
徐涛点点头，直起身子，缓步走到谷毅的面前，拉住谷毅的手。
谷毅的身子微微一动，皱起没有看着谷毅，显然不太习惯这种接触。
徐涛轻轻晃动着谷毅的手，用那种非常活泼俏皮的声音说道：“娘，我回来了！”
谷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动声色地想把手抽出来，但徐涛却紧紧地拽住了他。底下的门生起了一阵骚动，原本漫不经心的江子佩忽然坐直了身子，眼神凝聚了起来。
从说话的语气、语调，到动作和表情，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天真可爱的闺女。可这模样出现在小女孩身上实属正常，若是出现在席轩身上则天然带着喜剧的效果，但出现在徐涛这样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身上，反而让人觉得……
“我觉得有点恶心。”游百峰低声说。
“娘娘腔，兔儿爷。”有人应和。
“早就觉得他扭扭捏捏不正常了，没想到是这种人。”还有人说道，“我还在他的行李中见到过胭脂和碎花长裙呢……”
“呀，吴诚，你跟他住一个屋子，真的不会害怕嘛……”有人嗤嗤笑起来，带着猥琐，“就不怕他把你吃了？”
“滚开！”
徐涛对底下的议论浑然不觉，仍旧尽心尽力地扮演着“女儿”的角色。他拉着谷毅坐下，给谷毅轻轻地揉肩，锤背：嘴里絮絮叨叨，“娘，饭马上就热好了，今天中午还给您炒了一份回锅肉。我在镇上看到隔壁的二狗哥了，他送了我一袋米。可是娘，我还不想这么早嫁出去，我想要对陪你一段日子……”
谷毅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如果不是因为江子佩在旁边看着，他几乎就要跳起来，将这个少年狠狠地推开。
一个男人！一个外表粗犷的男人！在你的背后又揉又捏，还婉言温语地和你谈论着婚嫁，谁受得了啊！偏偏他还必须装成一副非常入戏的样子来配合！甚至是被其余门生看笑话！谷毅觉得自己真的是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敲梆子的声音拯救了他。徐涛罢手，退到了一旁。江子佩站了起来，含笑点头：“很不错。徐天是吧？我记住了。你于‘形易’一道很有天赋，下次我会好好和你聊聊的。”
江子佩翩然而去，受到赞扬的徐涛却没有表现出开心的神色，只是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谷毅狠狠地瞪了徐涛一眼，怒气冲冲地向外走。
“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他对游百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