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网 > 启程 > 2、(03)报复

2、(03)报复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

一秒记住【一品小说网 www.epxs.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放学后,杨静先给缸子打了个电话道谢。

    “谢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那小姑娘是你同学?胆儿忒小,吓两下就哭爹喊娘的……”

    “缸子哥,能不能别把这件事告诉程哥?”

    “为啥?”

    杨静低下头,“因为……”

    “怕你程哥担心是吧?”

    杨静:“……嗯。”

    “你放心,这么点儿小事,他听都懒得听。”

    杨静笑了一笑,又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杨静回扁担巷之前,先去菜场买了鱼和小菜。筒子楼里厨房也是公用的,孙丽以前做饭的厨具还在。

    杨静将新鲜的鱼拎到水池里,麻利地宰杀了,洗净去鳞,去掉内脏下水,裹上面粉,放入油锅中里炸。

    炸完鱼,又炒了几个小菜,等杨启程回来,全部端上桌。

    杨启程看见满桌子菜,一惊,“这你做的?”

    杨静仰头,“嗯。”

    杨启程拿起筷子挑了一箸,尝了尝,“不赖啊。”

    杨静将他手轻轻一打,“程哥,你还没洗手。”

    “……”

    杨启程冲了个澡,回来时桌上多了两瓶冰镇啤酒。杨启程将瓶盖在桌沿上撬开,就着瓶口咕噜喝下半瓶,坐下吃菜,“说吧,这回又在算计什么?”

    杨静跟着坐下,“程哥,我们班主任想跟你谈一谈。”

    “惹什么事了?”

    杨静观察着杨启程的表情,“我把欺负我的女生教训了一顿。”

    杨启程瞥她一眼,“怎么教训的?”

    杨静只说,“老师想跟你谈这件事,可能想让我跟那个女生道歉。”

    “道个屁,你们老师有病吧。”

    “所以你会去么,程哥?”

    杨启程喝了口啤酒,“不去。”

    杨静勾了勾嘴角,给杨启程夹菜。

    又过了几天,刘伊雪回来上课了,看见杨静就跟见了鬼一样,飞快躲开。之后,刘伊雪找了个借口,和最外面那排的一个女生换了座位,从此彻底远离了杨静。

    杨静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直到周五放学回家,在筒子楼门口看见了厉昀。

    杨静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厉老师。”

    厉昀吓了一跳,抚着胸膛,“杨静。”

    “您怎么在这儿?”

    厉昀神色有些尴尬,“杨静,你别误会,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我哥不在。”

    “那我能去你家坐坐吗?”

    “我家里没收拾,蛮乱的。”

    厉昀脸皮薄,也不好继续坚持了,笑了笑,只好说:“那我等你们方便的时候再来吧。”

    厉昀匆匆离开了筒子楼,在巷口的时候,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擦身而过。

    男人穿了件黑色的背心,古铜色肌肤,一身紧实的腱子肉。

    厉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杨启程吹着歌穿过巷子,却见杨静正站在楼前遥望巷口。

    杨启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掌,“站这儿干什么?”

    杨静摇头,“没什么,正准备上去的。”

    吃过晚饭,杨启程说:“明天我有事儿,回来很晚,你把门锁好。”

    杨静问:“又去看夜场么?”

    杨启程瞥她一眼。

    杨静自知失言,立即抿紧了嘴。

    第二天是周六,杨静把积了几天的衣服全部洗完,然后留在房里看电视。临近十点,就在她打算去睡觉的时候,听见门外隐隐响起几下拍门声。

    杨静立即将电视调成静音,竖起耳朵。

    “咚咚咚咚”,又是几下。

    杨静触电一样从床上跳起来,鞋都没来得及穿,跑去打开门。

    走廊里站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酒气熏天,西服搭在肩上,拿俩手指勾着衣领。他靠着墙壁,拍着对面的门板,“丽丽,开门!”

    杨静心情立时从云霄跌落而下,冷着脸:“我妈死了。”

    男人转个身,看向杨静,目光好半晌才聚焦,笑了一声,趔趄两步,走到杨静跟前,“这不是静静么,你怎么在对门儿?我敲错门了?”

    杨静不想理他,伸手关门。

    男人立马伸出一臂卡进门框,“你妈呢?”

    “不是说了么,死了。”

    “啥时候死的?”

    他一开口,浓烈的酒味直冲鼻腔。

    杨静皱眉,伸手去掰男人的手臂,“死透了,你别来了。”

    男人嘿嘿一笑,“我人都来了,这会儿头晕,你让我进去喝杯茶,再顺道给你妈上柱香。好歹来往一场,我送她一程。”

    杨静咬紧了后槽牙,继续掰男人手臂。

    “乖,让我进去坐一会儿。”

    “你快滚,不然我叫人了。”

    男人又是嘿嘿一笑,“有本事你叫?”说罢,顺势将杨静一推,卡进半个身子。

    杨静急了,使劲推他,然而没起到半点作用。

    男人借着体力优势,几下挤进屋里,顺手摔上门。

    杨静心里发毛,赶紧去掰门把手。刚一够上,手背被一只肥腻的大手团住。

    杨静厉声喊:“你干什么!”

    男人猥琐地在杨静手背上捏了一下,嘴里一下一下喷出酒气,“静儿,听话,去给伯伯倒杯茶。”

    杨静心里只泛恶心,反手就是一巴掌。

    男人脸一沉,将杨静两臂一箍,往门板上一压,扬手抽回去,“臭婊.子,给脸不要脸!”

    杨静被扇得眼前一黑。

    她这下是真怕了,双腿打摆子,眼泪哗哗往下流,“我错了我错了!我求求你,放开我!”

    男人哪里肯听,两条钢筋一样的铁臂箍住杨静,像箍着小鸡仔细瘦的脖子,臭烘烘的嘴到处乱拱。

    杨静一边哭一边扭头去躲,直到被男人臃肿的身体压在了水泥地上。

    “咚”的一声,她后脑勺撞到了什么,疼得她脑袋里嗡地一响。

    她伸手去摸。

    是放在门背后的铁撮箕,把儿断了,只剩个斗。

    杨静想也没想,抄起来往男人脑袋上砸。

    男人被砸懵了,闷哼一声,手臂松开。

    杨静一个挺身爬起来,使出吃奶的劲儿。

    一下,两下,三下……

    男人满头油汗,额头上一道血迹,蚯蚓一样蜿蜒而下,顺着眼窝滴下来。

    杨静一愣,丢了撮箕,打开门,没命地奔出去。

    过堂风嗖嗖卷起地上的垃圾,背上的汗被吹干,脊背发冷。

    巷子里灯火稀疏,远远的一声狗吠。

    杨静停了脚步,浑身发抖,站了一会儿,朝着有光的地方飞奔而去。

    她蹲在巷子外马路上的路灯底下,抱着膝盖,瞪大双眼,一动不动盯着路口。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靠边停了辆金杯,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跳下来。

    杨静霍地站起来。

    站久了双腿发麻,她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栽下去,赶紧扶着路灯柱子。

    她张了张口,“……”

    没发出声音。

    又张了张口,“……哥!”

    杨启程没听见,大步往巷子里走。

    杨静飞快追上去:“哥!哥!”

    杨启程脚步一顿,转头一看,“你怎么在这儿?”

    杨静想也没想,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

    杨启程有点懵,“怎么了?”

    “……哥,我……我杀人了!”

    “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怀里小姑娘抖得像片枯叶。

    杨启程捏着她肩膀,把她往外一扯,“不准哭了!”

    杨静哭得更凶。

    杨启程竖起一指,“我数一二三,你再哭一声……”

    杨静立即拿手掌捂住嘴,猛吸气,抽了几下。

    “人在哪儿?”

    “家,家里。”

    杨启程飞快往里走,杨静小跑跟上。

    到了409门口,杨启程顿了顿,回头望了杨静一眼,“你转过去。”

    杨静照做。

    杨启程掏出钥匙,神情凝重地打开了门。

    静了片刻。

    “杨静,你玩老子是吧?”

    杨静一怔,扒开杨启程奔进屋。

    地上没人了,只躺着东倒西歪的撮箕。

    杨静眸光一沉,紧抿着嘴蹲下.身,扫了一眼,忽说:“这儿有血迹!”

    杨启程跟着一蹲,往灰扑扑的水泥地上看了一眼,几个模糊的暗红色指印,旁边还有几点快要凝固的血滴。

    杨静瞅他一眼,见他神色凝重,嘴一瘪,又要哭。

    “嚎什么嚎!人还能跑,肯定没死。你先说说,这怎么回事?”

    恶心绝望的感受再次涌上来,杨静垂下眼,嗓子里像是卡着一块热炭。

    半晌,“……是我妈的一个……客人。”

    杨启程一愣。

    “……他进来,让我给他倒茶,我没答应……他抱住我……”

    杨启程霍地站起来,“行了,我知道了。”

    杨静一怔,仰头看他。

    杨启程沉着脸,眉头紧拧,掏出手机,“你赶紧去洗个澡,早点睡。”

    杨静眼珠子一黯,“哦”了一声。

    杨启程飞快拨通了号码,“缸子,帮忙找个人……睡你大爷!回头老子给你找十个女人,你他妈别废话,赶紧起来……杨静被人欺负了……”

    杨静正在拿衣服和毛巾,听见这话,一顿。

    杨启程看向杨静,“那人长什么样?”

    杨静忙说:“很胖,很高……耳朵上有个很大的痦子……”她试着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况,汗毛倒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嘴巴很臭,身上也有狐臭,手……”

    杨启程打断她:“知不知道他干什么的?”

    杨静想了想,“他曾经跟我妈提过什么账没收齐,厂里不能开工,积压了一批澳洲的羊毛材料……”

    “还有吗?”

    杨静皱眉,使劲回想,“……还有,排水系统没通过,要请什么王局长吃饭……”

    “没了?”

    杨静摇头,“想不起来了。”

    杨启程点了点头,将杨静所说的向缸子复述了一遍。

    他嘴里连串地冒脏字,频率比平时更高。

    杨静不觉捏紧了手里的毛巾,看着杨启程。

    天开始热了,屋里又不通风,汗珠沿着他的眉骨往下淌。他眉心紧皱,沉肃的脸上一股戾气。

    少顷,杨启程打完。

    杨静低声问:“程哥,找到他了,打算干什么?”

    “看他死没死。”

    “死了呢?”

    “死了最好。”

    “没死呢?”

    杨启程背着光,神情阴鸷,“没死,那就等着下半辈子生不如死。”

    杨静又打了一个冷颤,但这次却不是因为害怕。

    一种莫名的兴奋,像一注岩浆,在她血液里飞快流窜。

    一周后的深夜,杨静刚刚进入睡梦中,外头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

    她将帘子一掀,揉了揉眼睛,正要起身,黑暗里外面床上杨启程身影一闪。

    杨静暂时躺着没动。

    门外面传来缸子的声音:“……人找着了。”

    杨启程:“我进去穿件衣服。”

    赶赶咐咐的一阵,杨启程脚步声到了门口,“走吧。”

    随后,门“砰”一声摔上。

    杨静在心里数了十秒,赶紧爬起来,跟上前去。

    楼道里昏暗无光,杨静怕杨启程发现,没敢开灯,摸着墙一阶一阶下去。

    到楼梯口,巷子里稍微亮了几分,杨启程和缸子已经到了巷口。

    杨静怕跟丢了,小跑一阵。

    到了巷口,没看见两人身影,只巷外马路上停了辆破金杯。

    附近很难打到出租车,而摩的和麻木车这会儿都已休息了。

    杨静正愁该怎么办,前方车门忽然打开,杨启程钻出来。

    杨静吓了一跳,赶紧往回跑,往阴影里躲。

    后面脚步声越来越快,杨静也跟着越跑越快。

    “跑!再跑!”

    杨静停下来,喘了口气,回头,“程哥……”

    杨启程嘴里叼着烟,居高临下看她,“有闲心啊,大半夜出来散步?”

    “我……我想跟你去看看。”

    “看屁,赶紧给老子回去睡觉!”

    杨静眼巴巴看着他:“我不下车,就在车上,让我看一眼。”

    “没得商量,赶紧回去!”

    “程哥……”

    “我手机在床上,十分钟后我打电话,你要没接,明早给我卷铺盖滚蛋。”

    杨静“哦”了一声,失望地往回走。

    走出去两步,她回头看一眼。

    黑暗里,杨启程正迎着光走。

    像座山,风雨不动。

    杨启程重回到车上,缸子问:“打发回去了?”

    “嗯。”

    缸子笑说:“我之前还以为这小姑娘性格老实,结果有点城府。”

    杨启程闷头抽烟,“人在哪儿找到的?”

    “宏兴地毯厂。他家里有老婆有孩子,不好解释脑袋上伤怎么来的,这两天一直住在厂里。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跟厂里一个女工干得火热,经这一吓唬,今后他那.话.儿估计都不顶事了哈哈哈!”

    杨启程:“你他妈就喜欢下三路。”

    缸子嘿嘿一笑,“人我让兄弟几个绑起来了,就看你打算怎么整。”

    “怎么整?往死里整。”

    缸子看杨启程一眼,“老杨,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你得答应我,去了你自己不准动手,我叫停,你得听我的。整出人命来,不值当。”

    杨启程猛吸了口烟,“行。”

    金杯拐出市区,在近郊的一处厂房外停下。

    一个寸头男人迎上来给杨启程和缸子找烟,“杨哥,曹哥。”

    杨启程和缸子跟着寸头走进厂里,那人眼睛蒙住,被反绑在一架机床的腿上,嘴里塞着棉袜。

    寸头刚把棉袜扯出来,男人立即呜呜哭号,脸上肥肉跟着抖:“求求你们放了我!要多少钱我都给!我都能给!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杨启程咬着香烟的滤嘴,一脚踹上去,不遗余力,那男人立即敞开嗓子发出杀猪般的凄厉叫声。

    缸子赶紧上来拉他,“兄弟,兄弟,咱在车上讲好了,你不准动手。”

    缸子将杨启程拦在身后,吩咐:“去外面捡个麻袋套起来,避开要害,使劲揍——注意分寸,别弄死了,留口气。”

    说完,将杨启程往外拉,“走走,咱出去抽烟。”

    郊外视野开阔,夜空中一轮朗月。

    缸子瞅着月亮,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别说,这地方空气还不错。”

    过了一会儿,“……它娘的,什么味儿这么臭。”

    杨启程:“……”

    缸子站起来,循着臭味绕到了厂房后面。

    几排粗大的管子,连着一个巨大的污水池子,臭气熏天。

    缸子吐了烟,回到前面,朝里面一喝:“停手停手!把这龟儿子拖出来!”

    几人照缸子的吩咐将人拖到了污水池旁,将男人头摁下去浮起来,浮起来摁下去,持续了十来分钟,缸子抬脚踩着他脑袋,“喝饱了吗?”

    男人只剩喘气的劲儿了,连说:“饱了饱了饱了!”

    缸子看向杨启程:“老杨,要不就这么着了吧?就灌了几斤马尿,一时没管住脑子,再说,也没遭到什么实际损害不是?”

    杨启程顿了一会儿,点头。

    缸子一招手,几人将男人从污水池里拖出来。

    缸子抬脚踩着他的手指,一分一分用力,“下面这几句话,你可听清楚了。”

    男人猛点头,“您说你说!”

    “你要是敢报警,或是今后再往扁担巷去一步,爷我就把你跟你厂里女工乱搞的照片印成大字报,往你小区门口啊,你老婆公司啊,你丈母娘家里啊,还有你儿子学校的墙上,这么一糊,保管让你在旦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缸子脚底狠狠一碾,“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

    缸子收脚,抬手招呼:“收工收工了!杨哥请你们吃麻小!”

    杨启程笑骂:“你他妈倒是挺会替我做人情。”

    “兄弟们前前后后替你忙了一周,吃你一顿怎么了?”

    杨启程放声说:“放开吃!曹哥买单!”

    缸子:“……日你大爷!”

    七八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厂区范围,缸子笑说:“你说,这厂长灌了一肚子污水,今后要是寻思着把这污水处理系统好好整一整,咱几个是不是也算干了件替天行道的大好事儿?”

    “干着作奸犯科的勾当,还想着替天行道?你他妈怎么一开始不报警.校呢?”

    缸子:“报了啊,没考上。”

    杨启程:“……”

    缸子又说:“之前我说杨静这妮子是个美人胚子你还不信,这才十三岁,再过几年长开了,啧啧……”

    杨启程沉了目光,一时没吭声。

    几人已走到了路边,道旁野草疯长。

    忽然,前方一览无余的公路上毫无征兆地现出了四道亮光。

    杨启程神色一凛:“上车!”

    车子刚发动,两辆面包车迎头而来,并排将道路一拦。

    缸子咬着牙,倒车,后视镜里光线一闪。他探出头往后一望,“操!”后退的路同样被两车堵死。

    缸子猛砸了一下方向盘,“这他妈是有备而来的?”

    杨启程没说话,拉开车门跳下去。

    缸子愣了一下,也跟着下去。

    其他几人陆陆续续也都下了车,围在杨启程和缸子身边,等着吩咐。

    拦路的四辆车上的人也都下来了,一共十五人,前七后八。

    缸子盯着看了一眼,“老乌的人。”

    “怎么跟来的?”

    “估计这几天帮你找人,动静闹得有点大,被他们盯住了。”缸子看他,“怎么办?”

    杨启程眯眼,“能怎么办?打一个不亏,打两个稳赚。”

    说罢,将后备箱一掀,拎出根沉甸甸的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