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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九十九章 水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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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水匪

    当晚,顾小小被带入洛阳的一个道观安置。

    这间道观规模不大,位置也并不醒目,道观内的房舍庭院虽不豪奢,却也整齐。一行人进入道观之后,顾小小就被安置在一个小跨院中,那位‘神仙’就连饭也顾不得吃,匆匆出去了。

    其实,这些人一路对顾小小倒是没有为难,行止吃用虽谈不上富贵奢华,却也算周全。

    进入道观之后,很快就有人给顾小小送来了一份饭菜,饭后又送进换洗衣物和沐浴之物,顾小小吃饱喝足,把房门一关,直接跳进空间泡了个温泉澡,从温泉中爬出来,啥也不想,埋头呼呼大睡。

    顾小小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

    刚刚起床洗漱完毕,那位神仙就来了。进房看顾小小脸蛋儿粉红双眼晶亮,一派生机,那张脸就又拉长了几分。

    扔下一句:“收拾收拾,这就出发!”扭头走了。

    一路上,只有顾小小欺负人,哪里有人敢甩她脸子,这个‘神仙’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还是犯了病没吃药?

    前文说了,顾小小是属驴的,得顺着毛儿来。这不,这位吃错药的神仙来甩了个脸色,顾小小的别扭劲儿又来了。(丫,一路上还嫌折腾的人家少?)

    让我收拾我就收拾啊?让我走我还不走了!

    自我催眠放空了两个月,顾小小终于闲不住了。她召唤出大金,俯身上去,飞出房间,来到了道观的前院偏殿。

    道观中香火并不旺盛,前院的偏殿外候着几个人顾小小都认识,都是那个神仙道长的随从。看那些人神情肃穆的样子,她越发感到好奇。这些人大老远的把她劫持来,还好吃好喝忍气吞声地待着,究竟要干啥?

    悄悄地指挥大金潜入廊檐下,一扇半开的窗中,传出了那位神仙道长颇有些颓丧的声音。

    “……当年还为晋王时,特派长史王子相、咨议柳顾言,多次到茅山以礼诏迎,吾深感之,才随使走出山谷,王询经问道之后,又以礼送吾回茅山。后上待吾甚厚,请吾至洛阳,并在宫中为吾建置玉清玄坛以讲道论经……吾感佩帝知遇之恩,拼却道业修为算出天机降世,能得天机辅助,则国祚盛焉……唉,可惜啊,吾虽算出了天机,却不能改变帝心……此次,气数已尽啊……”

    顾小小伏在窗外听了半晌,才听明白这人感情是去向隋炀帝进谏了,可惜隋炀帝并没有采纳,他就在这里发了失心疯了!

    嘁,顾小小不屑地撇撇嘴,随手丢了一颗葡萄进嘴里,意兴阑珊地吩咐大金回房。

    她这边刚走,偏殿里一人问道:“那天机,师父如何处置?”

    那神仙道长眸光一黯,沉默片刻,终是阴沉道:“我等修道之人,自当顺应天道……”

    那提问之人似是微微一愣,随即又迟疑道:“徒儿愚钝,还请师父赐教。”

    那道长此次沉默良久,就在提问之人惶惶正欲请罪之际,道长忽然感叹道:“杨花落,李花开……”

    “啊?!”一声惊咦,殿中复归一片宁静。

    若是顾小小看到偏殿里的两个人,也一定会惊讶。那个提问之人几率青须,面貌清秀俊美,身着一件青衣道袍,头戴朝天冠,脚踩踏云履,竟是她初来这个世界时,与她在怀远镇有过一面之缘的道士潘师正。而接下来的一句话,要是被顾小小听到的话,估计会即刻背包袱走人。

    潘师正惊咦一声,随即问道:“师父,那苏姑娘作为天机……”

    “天机,欲破则破,欲立则立。即已知天道轮回,我等顺应天道就是了。”神仙道长说到这里略略一顿,手抚颌须沉吟片刻,又道,“子真,此次你与为师同时北上……待得天道轮回,你我师徒二人也算顺应天道,以消减私窥天机的罪责!”

    “是,师傅,弟子谨尊师命!”听得师父吩咐,潘师正急忙正色应道。

    不管顾小小情不情愿,顺不顺溜,当天午后,她还是随神仙道长出发了。临出门时,神仙道长接了一道圣旨,圣旨内容没甚可说,就是杨广对这位极为尊敬,赐了些金银丝帛药材之类。不过,作为被掩藏在殿中做了一回旁听生的顾小小倒是知道了神仙道长的名字--王远知。

    出发了,当顾小小看到潘师正这位美型大叔,恍然大悟。那个劳什子玉盒子果真不是啥好玩意,这场劫持不消说也是因那玉盒而起了。

    看潘师正和那些随从们对王远知的恭敬程度,顾小小猜测这个老道士在道教地位尊崇。很可惜,顾小小对佛道两教都没啥兴趣,她了解的佛道界人士也只有唐僧和全真七子了。对了,好像她师傅孙思邈也是道士,不过,那老头儿更多的是在行医制药上,很容易让人忽略了他道士的身份。

    罢了,罢了,管他王远知还是王近知,这次被劫持也不过是她逃离的一个借口,什么时候想通了,不相信还有谁能够拦得住她。

    看着与太阳同一个方向的洛阳城渐离渐远,顾小小心下疑惑,刚刚南下随即北转,难道劳动王远知这个老道士亲自跑这么大远的路,耗时几个月,费尽心思把自己拐出来,为的就是兜个千里的大圈圈吗?

    这一次,他们在板渚换乘船只,沿运河一路北上。

    上船后当晚,一位船娘进舱给顾小小送饭。

    “姑娘,您尝尝,看看饭菜可和您的口味?”

    顾小小瞥了那船娘一眼,不予理会。待那船娘出去关上了舱门,顾小小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竟有些迟疑。

    来路上,端茶送饭送洗澡水都是王远知的随从打理。那些人无一例外地在顾小小面前保持着缄默。无论顾小小怎样胡搅蛮缠,怎样使小性儿发脾气,那些人都是逆来顺受默不作声。因而,今日这位船娘明显的有些不同。难道是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

    想到此,顾小小心中竟分不清欢喜还是什么别的滋味儿。

    终于,她还是将手伸向那些饭菜。碗碟底下,没有,米饭中,没有,菜肴中,没有……就在顾小小不知为何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她的目光盯在了桌上的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两盘菜上。

    一盘清蒸鱼,一盘荷叶鸡。顾小小心头一动,拿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口中,清淡鲜甜,几乎尝不出鱼腥味儿……

    她的心挣扎了一下,噗通落了地。

    这个时代做鱼的手法很原始,也就是熬鱼汤、烤鱼之类,这种清蒸鱼还是她在大兴闲来无事整治出来的,吃过她清蒸鱼的也人两个巴掌就能数的出来。还有荷叶,这个时代荷叶、莲花还仅仅是观赏植物,只有皇家官宦豪富之家的花园池塘中才有种植,也只有她在北七郡的一片湖泊里试种了使用莲藕。荷叶鸡,自然也算是她的发明。

    那个船娘的身份已可以确定,但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

    面对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饭菜,顾小小已经没有了丝毫食欲。她默默地坐在船舱中,目光却仍旧不受控制地在那两盘菜上打转儿。

    清蒸鱼,荷叶鸡,清蒸鱼,荷叶鸡……清……荷……不!是清河!

    清河郡,沿运河一路北上必经之地。只不知,这两盘菜传递的信息是什么?他们要来救她吗?那么,是清河郡还是清河城?

    掰扯半天也理不清爽,顾小小干脆将这些都抛开。

    那船娘就如昙花,一现之后再没露面,进来收拾碗筷的已换成了王远知的一个随从。

    关好舱门,跳进空间,大黑、小黑欢快地跑过来,在她的脚边蹦跳撒欢儿,那些烦恼纠结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整理整理药园,收收果子,酿酿酒。

    另外让她欣喜的是,千里一盏灯这厮居然是匹不折不扣的色马,墨水和桃花骢居然同时怀孕了。这个消息还是大黑透露给她的。

    瞪了某匹表面臭屁暗自得意的色马一眼,顾小小将一只紫玉人参分成两半,喂给墨水和桃花骢。就这样伺候它两个老婆,千里一盏灯那厮居然还朝着她喷了个响鼻,气的顾小小恨不得抽它一鞭子解气。

    如此,过了六七天,从停靠的码头上传来的说话口音可知,船只应该已经进了山东地界,第一个郡就应该是清河郡。

    事到临头,顾小小才发现她并没有怎么紧张。她仍旧每日好吃好睡,在空间里也活蹦乱跳,逍遥快活。

    又过了三天,眼瞅着船只过了临清、过了清河,再过一天就要出清河郡了,却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顾小小被拘在船舱里不能随意行动,除了几个送饭送水的侍从也见不到其他的人。王远知和潘师正仿佛人间蒸发了,再没露面儿。她不由暗暗揣测,是她误会了?还是营救行动失败了?

    虽然她不在乎有没有人来营救,但如此情况,却还是勾起了她一丝担忧。

    傍晚,船只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码头上停泊下来。顾小小听舱外的守卫对话,知道明天中午就要出清河郡,进入平原郡。

    晚饭吃过了,夜幕四合,船上船下依旧一派平静。

    顾小小竖着耳朵听着舱外的动静,但让她很失望,直到她昏昏睡去,也没有听到丝毫异样的声音。

    第二天,顾小小睁开眼,外边已是天光大亮。抬头看看几乎升至头顶的太阳,想来应该已经出了清河郡了。那个船娘没再出现,说不定计划失败了。

    说不上失望,顾小小反而安下心来,洗漱吃饭,然后跳入空间乐得悠闲。

    骑着千里一盏灯在空间草原上驰骋了一圈儿,马儿鼻息咻咻,她也出了一身汗。从马背上跳下来,四仰八叉地把自己摊在草原上,仰望着仿佛亘古不变的蓝天白云,她仿佛看到那个白衣少年俊美的容颜渐渐浮现,只是,那双眼睛中,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控诉,控诉她不负责任,任性自私……

    转而,空中云朵一变,李靖板着一张脸出现。他的眼中带着怒火,还有掩饰不住的担忧,就像哥哥在找到淘气的妹妹后那样,眼看就要教训一顿。

    云朵再变,一身青色衣衫如竹如兰的少年缓缓出现。竟然是李玄霸。顾小小有些愕然,经过上次杨广遇险,李建民和李元吉一个受命驻守上谷,一个受命跟随在杨杲身边伴读,只有他虽然品级未动,但已经被收了实权,被皇帝带回了大兴。

    此时,他在干什么?是不是也追随在皇帝南巡的船队中呢?

    正望天发呆,胡思乱想着,突然船舷上传来咄咄几声,顾小小知道,那是挠钩搭上船舷的声音。

    各地叛乱风起云涌,道路早已经不再畅行。南下之时,不知王远知做了什么,竟是一路顺遂,简直让顾小小忘却了时逢乱世,河有河匪,路有路霸,山有山贼,一路顺遂才不正常。

    紧接着,船舱外的甲板上就传来了打斗声、兵刃剑戟金铁相击之声,还有声声或压抑或恐怖的痛哼惨呼……显见外边已经打了起来,乱成了一团。

    突地,一个念头窜入脑海,趁着双方打的混乱之际,她就此溜走,天晓人不知。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悠游山水,信马由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