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入梦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一品小说网 www.epxs.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今天叶轻蕴几人来,很久不给人做菜的孙放亲自下厨,给他们做那几道从小吃到大的家常菜。

    先上来的就是许凉喜欢的红烧肉,一盛上来,色泽樱红,光亮悦目,酥烂肥美。这菜她自己在家也实验过,但每次都是不及格的,叶轻蕴更嗤之以鼻:省省吧,你的智商也就配伸伸筷子,拿勺?快别折腾厨房了。

    家里现任的大师傅做这道菜也不赖,祖传的配方。但许凉是跟念旧的人,吃孙放的饭菜一直到大的,好久没闻到熟悉的味道,现在香味成了一线引诱,将馋虫都快勾出来了。

    连夏清江这种挑嘴挑得厨师们一见就额头冒汗的人,到了孙家菜馆也是一句,让人随便上,看这里来吧。

    一个是吃惯了孙家的饭菜,每个人的口味孙放都记得,菜一端上来,便是对幼时岁月的重温;二则是孙家祖祖辈辈都是吃这碗饭的,菜端上来,色香味简直没挑,再指手画脚,恐怕要引起公愤的。

    不仅是饭菜,晾韵轩里连瓷器都是特制的。一在桌上铺开,粉彩云叠,让人赏心悦目。

    “这红烧肉倒是像我在凉山时候彝民做的坨坨肉,只不过比这还大块儿”,李游说起他支教时的见闻来。

    坨坨肉许凉只听说过,但没见过,心里好奇,问他:“那还不吃下去几天不想吃肉”

    李游比了一下拳头说:“差不多这么大,但不腻人,越吃越开胃”

    “行了”,叶轻蕴笑说,“你可别再引她了。画饼充饥,她在吃的上能记挂一辈子”

    说着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佛跳墙,许凉眼睛还亮闪闪地挂在李游身上,但碗却推到他旁边去了。

    一个推碗,一个落筷,菜刚好到了她碗里。其他人见了不得不服,要不怎么说是两口子呢,瞧着一举一动默契地,生生像刚好能拼成一个整体的七巧板。

    “这次回来了还走吗?”,叶轻蕴问道。

    “不走了,我爷爷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如果还不陪在他身边,就是不孝了。还有什么脸面去教孩子们”,李游眼里不禁怅然,想来是舍不得和山区孩子们的感情。

    可夏清江一句话立马把这怅然赶跑:“你就没在那儿找个能给你做坨坨肉的姑娘?”

    李游爽朗笑道:“你还是没变,张嘴闭嘴就是姑娘。我妈那会儿还偷偷跟我说,夏清江那小子长大了准是个流氓,幸好我们家只有你一个,要还有个妹妹,可得防着他”

    夏清江受了千古奇冤似的,“改天我非得上你们家让伯母给我正名去。难道你们都没看出,我是个挺纯情的人?”

    言胜奇接口道:“只看到你的春情,没看到纯情”

    在其他人都忍不住笑的时候,夏清江团了个纸团扔到他身上。

    这打打闹闹的火热气氛,像时光倒流,又将他们还原到十几岁的时候,还鲜衣怒马,不知天高地厚。也不必顾忌是否说错话,做错事,一切错误都可以原谅,一切结论都可以推翻重来,那是个不较真的岁月。

    这当下,谁较真谁就输了。所以那时候,他们总赢。

    整坛的梨花白都被拿上来,幸好那坛子不是很大,这让许凉不禁松口气:好在人不少,大家平均下来分量也恰当,不然让她怎么把几个醉汉弄回家去?

    排开封泥,醇厚的酒香味立马占领了整个房间。夏清江享受地眯了眯眼,仔细一嗅:“孙老头儿还真藏着宝贝,二十年的陈酿,还真舍得给我们”

    “我有什么不舍得的”,孙放背着两手踱进来,鼻梁上架着一个老花眼镜,手上还是那把心爱的吉他。

    在许凉的记忆里,这位爷爷不是在做菜就是在拉二胡。做菜在厨房,她当然看不到,所以她五六岁的时候非常天真地以为他的本职真是个拉二胡的。

    叶轻蕴还恶作剧地跟她说,那位爷爷每天带着二胡到桥洞底下卖艺,只是好可怜,连个帮他收钱的人都没有。

    许凉还傻乎乎地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跑到隔壁去,孙放以为小姑娘是来吃早点的,甜食给她做了一大堆,连吃带包。

    最后她才一边吃一边说明来意:爷爷,我是来跟你一起去桥洞底下卖艺的,你拉二胡我收钱。

    孙放一头雾水:“拉什么二胡?”

    许凉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又清又亮:“您不是卖艺的吗?”

    “我的艺就卖给叶家啊,你看,你的早饭就是我的手艺”

    “您不在桥洞底下拉二胡,在叶家拉二胡?”

    “什么桥洞?”

    “九哥跟我说的”

    孙放一听就知道自家少爷又都人家小姑娘玩儿,便说道:“你被他骗了,我是这家的厨师”

    许凉蹬蹬跑上楼去找叶轻蕴算账。他还在睡觉,被子一下子被人揭了,家里没谁那么粗鲁对他,他起床气一起来,头用力扬起,正准备发火,没想到小姑娘火气比他还大。

    “你怎么骗我?”,她大声质问道。

    他无辜地看着她:“骗你什么了?”

    “孙爷爷根本不是桥洞底下拉二胡的!”,火气将她的小脸憋得通红。

    他又倒下去:“是你自己笨。请你现在倒退十步,再帮我把门关上,千万别把你的笨头笨脑传染给我”

    “你干嘛偷我的睡衣穿?”,她发现了他的第二宗罪。

    叶轻蕴不耐烦:“谁偷你的?”

    “那为什么聂阿姨给我买的睡衣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她疑惑,小脑袋一偏,成了问号这个标点的写照。

    叶轻蕴心里烦死了,嫌她叽叽喳喳但又觉得她可爱,矛盾极了。烦的不是她,而是这份矛盾。

    “我妈说是情侣睡衣”,他说,明明不想回答她的,但鬼使神差还是吐露出来。

    “什么是情侣睡衣?”

    他一拉被子蒙住脑袋:“你的愚蠢已经传染给我了,我的大脑已经停摆,什么也不知道,你什么也不要问我”

    她乖乖“哦”一声。压根儿忘了是来兴师问罪的。

    叶轻蕴看旁边的许凉望着孙放的二胡就笑起来,挨近她一些问道:“笑什么?”

    许凉含笑说:“小时候聂阿姨给我们买了一模一样的睡衣,骗你说是情侣的,其实买得太急,只拿了同一种样式的不同大小”

    “有这回事吗?”,他装失忆。这实在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他妈妈竟让他穿了那么久的女童睡衣,还骗他说是和疙瘩情侣的。

    “你不记得了?”,她用力看他一眼,似乎这一眼能帮他记忆力一把似的,“你记性一向比我好”

    他瞧傻子似的瞧她一眼:“我记性比你好又怎么样,耐不住我记的比你多啊”

    许凉点点头,深以为然。

    叶轻蕴虽然对她的不再追究松一口气,但又一想,还真是自己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这是干什么,有私房话非得藏着掖着?”,夏清江促狭道。

    “是啊,我们在讨论你到底有多少个女人,够不够开一场奥运会”,许凉毫不客气地回道。

    夏清江隔空用手指虚点她几下,心知这丫头一有叶轻蕴给她撑腰便立马牙尖嘴利。

    言胜奇往下面接话道:“我看奥运会还是免了吧,夏清江外面那些女人,除了一种运动,其他的都不会”。当律师的,说话就是面面俱到,将家里的和外面的区别开来。虽然现在夏清江鲜少带温璇露面,但并不代表他心里不在乎。别人要说温璇一个字,夏清江捞起袖子就可以逞凶斗狠。从另外一方面说,温璇这两个字,是夏清江的禁忌。

    律师一向说话谨慎中听。

    邢二在一旁和孙放拉扯酒经,没空搭理这边。倒是李游笑着看了一眼许凉,埋怨言胜奇一眼:“小孩子在呢,说话别出格”

    其他人听了这话,都不禁哈哈大笑:“当老师当得入迷了吧,疙瘩他们结婚这么久了,她还小孩儿呢?夸她还是损她”

    李游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瞧我,疙瘩神韵还是跟我没走那会儿一样,容貌虽然成熟一些,但那双眼睛却没变。这么一桩新闻都给忘个一干二净,该罚!”

    说着倒酒自罚一杯,喝尽了,对着众人亮了亮碗底。

    大家没想到几年不见,李游反倒生出一股豪爽气,邢二见了爽利人便心里欢喜,倒了酒和他一块儿干。

    什么预兆都没有,这顿酒便拉开帷幕了。叶轻蕴胃不好,但也不怎么顾忌,大家伙都高兴他便不能扫兴。

    许凉心里叹气,今天刚在婆婆面前打了包票要帮着好好作养他的胃,现在可好,到晚上自己便要食言了。

    她心里直叹气,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没能逃过一劫。夏清江给她倒了小小的一杯说:“今儿李游回来,疙瘩怎么说也避不开的,这一杯意思意思,算给给他接风洗尘吧”

    许凉瞪眼:“我们这一大帮人,总要有个清醒的吧?”

    “这么一小杯,哪儿就醉了,穗儿那小丫头酒量都比你好”,夏清江拿着杯子往她面前比划,指间那枚白金戒指忽闪忽暗。

    叶轻蕴要上来帮许凉挡,夏清江避开他的手,笑得很坏对他道:“还不是给你添福利”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叶轻蕴也笑:“还是别胡来,她酒量浅到杯底子”

    夏清江让他别管:“行了,我有分寸”

    其他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许凉,颇有对她虎视眈眈的感觉。她也不好再推让,不然的话他们说不准会轮流上来劝酒,一个个都嘴油舌滑,糖衣炮弹地对她进行轰炸。

    于是只好认命地喝下去,真不多,但他们还是捧场地给她喝彩。

    许凉觉得他们这彩喝得真不值,那么小的一杯酒自己已经有些晕了。天生的和酒精八字不合,突然想起那次被他骗去山顶上看星星,结果被吃干抹尽,她可千万不能重蹈覆辙。

    于是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将一腔酒意给瞪出去。

    但还是不成功,她还是故作镇定,但夹菜老是找不着准头,她索性放弃了,不吃菜,只听他们说话。

    都喝得有些上头了,今天实在高兴,不同以往,带了其他人来,还得重注修幅礼仪。现在不必,毕竟连彼此最窘迫的样子都见过,谁也不用防着谁。

    言胜奇说起读初中的时候新来了一位英语老师,长得跟天仙似的,夏清江一看见就喜欢上了。写情书给人翻来覆去都觉得没文采,最后还是拜托阿凉给写的。

    许凉听他点了自己的名字,立马支棱起脑袋,两只眼睛迷蒙地四处张望,看谁在叫自己。

    几个男人都被她这副样子逗乐了——活像是一只森林里,忽然被脚步声惊起的梅花鹿,眼神清澈湿润得能映照这世上的风景。

    李游举起相机,刚好将这一幕抓拍下来。

    很简陋的立得拍,他很珍爱,说是离开那个小山村前,同支教的老师们送给他的礼物。

    邢二探头过去看那照片,出声叹息,妍美澄明到谁都不忍破坏她自成的那个纯洁世界。

    许凉终于支撑不下去,头刚要磕到桌上,她已经做好牺牲额头的准备了,谁知道有只手掌垫在了她面前。她九死一生地舒了口气。

    叶轻蕴的手心被她撞得有些疼,他也没管,在她耳边说:“乖,进去睡一觉”

    许凉额头埋在他手掌上,点了点。

    他爱怜地将另一只手放在她头发上。

    叶轻蕴对着一众发小也不避讳,将她抱起来送到里屋去。给她仔细脱了鞋,炕上被烧得很暖和,他抖了被子让她躺下。

    许凉实在耐不住头晕,看他坐在自己床头看自己,还是用迷迷糊糊地语气说:“别跟他们拼酒,小心胃”

    “嗯,我知道”,他说,俯下身吻了她一下。

    这个吻像是属于梦里的,许凉闭着眼睛笑了一下。

    他抚摸着她泛着红晕的脸颊,跟着笑意温柔,小声道:“傻子,梦见谁了吗?笑得这样开心”

    要是入她梦的是自己,那也不枉这一醉了。

    许凉睡下,外面的人自然说话声音小了下来。但看见叶轻蕴出来,还是起哄:“这么许久才出来,还以为你要在里面洞房呢”

    夏清江话音刚落,言胜奇便接口道:“这话有理,你嘴上还有疙瘩的口红呢!”

    叶轻蕴心情不错,不介意留个破绽给他们取笑:“真巧,她今天没有抹口红”

    都知道这言外之意,纷纷笑起来。

    外面雪如鹅毛,屋内却因为相聚而暖意融融。没了许凉,他们的话题广阔得天上地下都能走一遍。

    但大多还是谈到现下枝州的局势和人事变化,以及几个世家的起落。

    李游知道,他们是怕自己离家好几年,与旧地的生疏,不懂枝州现下的情况,才这样不着痕迹地只当聊天说给自己听。

    几个发小都在各自的行业发展得风生水起,人脉广阔,消息灵通。几个人的见解加一块儿,就是一场头脑风暴。

    但他到底生于世家,厉害关系一点即透,虽然这几年几乎不着家,但跟上他们的思路还是不成问题。

    言罢,叶轻蕴忽地感慨道:“李游这名字和他这几年的举动倒合,云游四方。枝州虽然眼见着成为经济重地,但利益越纷繁的地方,争斗越多。你爷爷似乎有意让你走仕途,老一辈的意见要听,可最终要遵从你的心意”

    李游知道这是推心置腹之言,抿唇道:“我已经任性好几年了,在不顺着我爷爷的意思,他只怕要伤心了”

    在场家里都有老人,都或多或少顶撞过他们。换成自己,恐怕也要两难。

    场面忽地一静,五个人都就这这份安静下酒。都入定了似的,忽地见叶轻蕴站起身,往里间走,其他四个都被他吓一跳。

    邢二喝得有些晕乎,问道:“他怎么了?”

    言胜奇淡淡笑起来,摇摇头:“名利,权势,财富,在他眼里,都比不上疙瘩睡醒后那一点响动”

    ------题外话------

    嗷,更新来喽,么么哒(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