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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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纳兰初被早早地叫醒,华服在身,挽着高高的发髻,牵着小小的孟天昊,正装出席选夫宴。

    宴会举办场所是祖宅内的一处类似广场的空地,场上数排椅子上坐着各式各样衣衫的男子,服饰不同,大概就是靖安不同地方的服侍差异,或是别国人士。

    纳兰初来时,纳兰老将军已坐于位上,见她来了,忙招了招手,“初儿,到爷爷这儿来。”

    纳兰初低头走去,手上一直牵着孟天昊,从未松过。

    纳兰老将军看了眼跟来的孟天昊,眼眸微闪了闪。他虽同意让孟天昊跟着初儿一同嫁人,却并没打算让这孩子来参加选夫宴。毕竟待选好男儿见着孩子,难免隔阂。初儿带这孩子来,纳兰老将军心中不喜。但随即又想,既然要跟着初儿嫁人,早些见了也好,能接受的早些接受,这也避免了本不能接受的人以为自己能接受,但娶了初儿后对初儿不好。

    想到这里,纳兰老将军的不悦渐渐散去。

    他牵着纳兰初的手,一双长满皱纹的眼睛射出睿利的光,一一扫向场中众人,面上含着慈祥的笑,慢慢说道:“众人,这便是老夫嫡长孙女,纳兰初。”

    众人齐齐起身,朝纳兰初抱拳一礼,“纳兰小姐。”

    纳兰初十分不想理这些人,但爷爷既请了他们来,自己也不能没有礼貌不是?

    就算要做些手脚让选夫宴泡汤,但这手脚绝不包括丢爷爷的脸,做手脚的事情,还得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

    于是,众人朝她见礼,纳兰初想着,自己要不要回礼什么的。

    正思考间,便听纳兰老将军朝众人笑道:“众位无需多礼,今日的宴会想必众位也已清楚,便不用老夫多说。”

    众人颔首,回到自己位上。

    纳兰初坐在纳兰老将军右手侧方。孟天昊则坐在她身旁,

    小人儿看着场中的众位青年才俊,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些便是昨夜母妃跟他说的选夫宴人选么?母妃说,选出来的最终人选是要做他父亲的,可他和母妃只想要父王,他不喜欢眼前的这些男人,是以,昨夜便和母妃商量着在搞破坏。

    纳兰老将军又说了好一串话,场中众男子面上无不显自信之色,又恰到好处地将这自信摆在脸上,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成熟稳重胸中有竹什么的。看到他们,纳兰初想起了孟玥,不知孟玥如今在何方,可知她现在的处境。

    纳兰老将军话毕,标志着参选众人开始施展才华。

    选夫宴,顾名思义,便在于‘选’和‘夫’。眼前这么多男人,‘夫’是有了,接着重点便是‘选’。

    纳兰老将军想为孙女找的夫婿,必定要经过层层筛选。

    其间设置的关卡选拔无异于晋级淘汰。

    晋级淘汰分几层,第一层家世选拔,第二层是才华选拔,第三层是凭纳兰初意愿选,她中意谁就要谁。

    有人淘汰,便有人晋级。

    且说这第一层,家世选拔。

    纳兰初本是靖安恪王妃,纳兰老将军在通知天下人选夫消息时,已暗示纳兰初定会与恪王和离。可就算和离,即便有纳兰老将军相护,再嫁人,若靖安皇室怪罪,若恪王不依不饶,那么也可能讨不了好。

    所以,备选夫婿家族势力一定要雄厚。至少,得要靖安皇室掂量几分的家族。

    于是,经过这一条件,已经踢出了一大片人。

    如今在场中坐着的众男子,便是选后的人,也就是说,现在场中的男子,若娶纳兰初,都能在靖安皇室以及恪王面前护她。

    第一层已选,经纳兰老将军一席话,便进入第二层才华选拔。

    依着纳兰老将军的意思,才华选分两步,武功与谋略。

    因为纳兰老将军觉得,文安邦武定国,二者缺一不可。但纳兰初却对此很无语,她想说,爷爷你这是为你孙女选夫婿还是选治国人才呀?

    武功比试需要擂台,由于场中已摆了桌椅,放不下打擂场所,是以,纳兰初便随众人一步他处。

    不多时,众人来到宽敞之地。

    纳兰初与纳兰老将军仍是坐着,备选之人便站在擂台边,此举一可仔细观察待会擂台上之人会否作弊什么的,二也可考察众参选之人本身素质。

    几乎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不一定都能丝毫无不耐之色站着。

    武功比试前,纳兰老将军废话了一阵,左右不过讲明武功比试规则。

    纳兰初将这些规则总结了一遍,大概就是:一对一打,点到为止,只要一个人能连续打败两人并且不被别人打败,便能晋级。且两人对打之前报上姓甚名谁,不许作弊。

    接着,纳兰老将军说完,众人便开始武功比试。

    “在下陈翰,请赐教。”

    “在下胡霍风,请赐教。”

    于是,两人便这样开始打了,虽说是赐教,但看着两人这干仗架势,哪是赐教,简直是卯足了吃奶的力气。

    纳兰初看了会,便觉得有些无聊,侧目看向纳兰老将军,见他也摇了摇头,纳兰初心知他不满意,便趁机说道:“爷爷,这两人好没心胸,话说赐教,可招招不留人余地,心胸不好啊,这样的人嫁不得。”

    纳兰老将军宠溺一笑,对她说道:“初儿这就不知了,擂台就如战场,本就不能留人余地。”

    “不留余地便不留余地,可为何还要在比赛前说什么赐教?”

    纳兰老将军摸了下她的头,“那是历来比武都用到的,无分好坏。”

    纳兰初瘪了瘪嘴,“那既然这样,爷爷为何摇头?”

    纳兰老将军叹道:“现在的年轻人,这武功底子却……”

    原来爷爷是觉得这两人武功差劲儿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从这两人便可知这里所有人的情况,他们两人武功不济,那么其他人的武功,定也不好。”

    纳兰老将军却没说话,也不去看纳兰初了,只看向擂台上的两男子。

    此时,擂台已分胜负。

    陈翰败,胡霍风胜。

    接着,立马便有人上擂台挑战。

    纳兰初不想看他们,无聊之下,又找了话对纳兰老将军说:“爷爷,我觉得这武功比试好不公平。”

    “喔?初儿何出此言?”

    纳兰初指着擂台上的胡霍风给纳兰老将军瞧,“你看他,刚费大力气打败一人,这下又来一个,后来者精力充沛,而他则已经损失了一笔精力,这样下来,胡霍风被打败的机率极大。”

    纳兰老将军却道:“如初儿之言,确实不公平,但天下之事又有什么事绝对公平?且身为男儿,要是这点都打不过,那也不配做老夫的孙女婿。”

    打赢了也不配,只有孟玥配。此乃纳兰初心中呐喊。

    再看擂台时,胜负又分,胡霍风又胜。

    这下,纳兰老将军的眼中有过赞赏,他轻声对纳兰初说:“初儿,老夫原以为胡霍风不过花拳绣腿,却不料他在和第一人打斗之时保留了实力,此人不错,初儿可多加注意。”

    此人或许确实不错,但纳兰初却不想注意他。

    擂台之上,胡霍风已连胜两人,他可成功晋级,而被打败的那人已没了机会,他失望的叹一声,便和胡霍风一起下了擂台。

    接着几人上台,胜了几人,败了几人。

    中间过程无意义,便不多说。

    倒数第二场时,场下走来一翩翩男子,瞧着面目有些男生女相,却又不完全,身高比之女子较高,却并不如男子一般高大魁梧。

    这人……

    说实话,纳兰初很怀疑她是女人,随即听他说出的话,便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

    “在下宋青,请赐教。”

    声音有着男子普遍的磁性,宋青面带笑容看着上一场留下的男子,拱了拱手,便开始比试。

    两人比武,宋青招招精准,不一会儿,便将这男子败于台下。

    纳兰初觉得宋青武功不错,上一场的男子若没两把刷子,也不会留下了和宋青比试,然而宋青就凭着几招,便将男子打败,由此可见宋青武艺必定不凡。

    只是宋青这人,纳兰初穿越两个月,却并没有听说。

    她侧头问纳兰老将军,“爷爷,宋青是何来历?”

    纳兰老将军回道:“大奉当朝齐王府幕僚。”

    可惜了,这么个武功人才,出生却不好,竟只是个幕僚。

    不过,一个幕僚怎么在第一场家族势力选拔上晋级的?纳兰初不觉得爷爷会为了让她另嫁而不顾对方家世。

    果然,只听得纳兰老将军说道:“他是为他主子齐王而来。”

    “齐王?”

    纳兰老将军点头,“你身在靖安,或许不知道大奉齐王,爷爷便为你讲下这齐王。皇二子齐王,本是大奉昭明帝兰妃之子,幼年并不受昭明帝喜爱,他母族势力不显,十六岁却成大奉唯一的亲王,你可知为何?”

    “他才华横溢?”

    “这是一个原因,却不是最主要的。”

    纳兰初听纳兰老将军细说。

    “昭明帝有一敬重的嫡长姐,人称凤倾长公主,长公主乃天下公认的女中翘楚,后嫁给年少有为的护国公,二人嫡长女承宁郡主秦元自小养在宫中,深受太后与昭明帝喜爱,而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承宁郡主,却钟情于当时还是皇子的齐王。后来,两人而婚,齐王便有了王爵。”

    纳兰初道:“也就说是,因为承宁郡主秦元,齐王才有今天的地位。而齐王现在已经有正妃了?”

    纳兰老将军颔首。

    纳兰初憋憋嘴,趁机说道:“爷爷,要我说,宋青这人你就不应将她放进来。你看看,人家齐王都有妻子了,我嫁过去也只能做妾,上面有个母族势力强大的正妃管着,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且我带着昊儿嫁人,我不好过,昊儿也不好过。爷爷……”

    纳兰老将军道:“这点初儿不用担心,齐王妃早在六年前便已死,而齐王妃的娘家护国公府,初儿也不用担心,齐王并非池中物,如今他朝中势力与太子分庭抗衡,护国公府虽有圣眷,却也乃何齐王不得。”

    原来齐王这么牛逼,母族不显,又不靠妻子母家相助,竟还能与太子分庭抗衡。

    又想,爷爷能让宋青进来,还跟她讲了这么多的齐王事迹,纳兰初觉得,爷爷应该有意让这自己做齐王继妃。

    纳兰初想了想,抓出齐王不好的一点,说道:“这齐王好没诚意,参加我的选夫,却不亲自来,只让一个幕僚出面算什么?这样的人,便是能嫁了也不能终身幸福。”

    纳兰老将军微微垂首,掩眉道:“这……也是爷爷顾虑的地方。”

    瞧着纳兰老将军言语神色,纳兰初看出来了,爷爷的心思应该是,他对齐王虽有顾虑,却还是中意他,也是就说,照现在这个情况下去,若宋青不出什么差错,齐王极有可能当选。

    想到这里,纳兰初替孟玥危机了一把。

    她眯了眯眼睛,宋青,必须出错。

    再回头看擂台上时,已是宋青同第二人比试了。宋青仍旧很厉害,仍旧出招利爽,与之对打的男子很快便抵挡不住了。

    眼看那男子要败下阵,却不料这时,他猛地朝宋青扑过去,宋青微微皱眉,身形一闪,那男子扑了个空,径直面朝擂台摔去,随后,男子不醒人事。

    场外众人有些微词,已渐渐沸腾起来。

    纳兰老将军面露不悦,沉声道:“怎么回事?”

    宋青面色不变,朝纳兰老将军行了一礼,淡眼道:“有人使诈,企图让在下坏了规矩。”

    擂台外众人面上有异,或是不屑,或是嘲讽,极少人能瞧出真相,或是瞧出了真相,也故意露出这番模样恶心宋青。

    谁让宋青今日太出彩。

    “喔?使诈?”纳兰老将军双眼闪了闪。

    纳兰初隔得远,没机会近距离瞧清楚,但看宋青这模样,纳兰初潜意识里觉得宋青必定被人污蔑,但她本不喜宋青,是以,便也露出嘲笑模样。这模样,似乎笑宋青明明自己坏规矩,却这般小家子气,说别人使诈。

    纳兰初看着宋青,却见这男子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下,仍旧镇定无常。

    “是的。”宋青淡淡道。

    这时候,擂台外围有一男子自言自语,“老将军说比试点到为止,可宋公子却刻意将人整晕了,还说有人使诈,这……”虽说是自言自语,但在异常安静的情况下,他的话在场的人无意都听到了。

    纳兰初朝这男子望去,却见他朝自己微微颔首。

    纳兰初一愣,瞬间便明白了。

    原来这人,是孟玥的人。至于为何不怀疑是孟玥本人带了人皮,声音不同,自然就不怀疑了。

    纳兰初仔细搜索这人的信息,发现这人就是第一次败下阵的陈翰,而陈翰刚才说的话,只为摸黑宋青。

    纳兰老将军也发现了陈翰,但此时,对陈翰的举动却敢怒不敢言。毕竟,让众人知道恪王插手选夫宴总归不妥。

    陈翰话完,众人面上嘲讽弧度更大。

    宋青却面向陈翰,淡淡说道:“在下谨遵点到为止的规则,不敢有半点逾越。若陈公子觉得在下为赢得比试而使手段,那么陈公子便大错特错,在下的武功众位都有所见,要取胜绝非难事,并无必要使这手段讨没趣。至于整晕,点到为止赢了便可,整晕大可不必要。在下已说明白,陈公子,你现在还觉得在下刻意将人整晕?”

    宋青这话说得明白,两人对话,也含了一丝针锋相对之意。

    就在众人以为陈翰会和宋青继续争辩时,却不料陈翰只嘻嘻一笑,道:“我现在不觉得了。”

    宋青不理他,转而面向纳兰老将军与纳兰初道:“老将军,纳兰小姐,在下虽不知谁人陷害,但这事……”

    “宋公子放心,老夫必不会被奸人糊弄。”纳兰老将军说完,看了眼陈翰,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奸人?奸人指陈翰,或者说,就是指孟玥。

    纳兰初轻叹一声,看爷爷这样子,此事定对宋青没有丝毫不悦,反倒对孟玥多出了几分不喜。

    接下来,开始比试谋略。

    谋略,说白了就是比心机城府。

    纳兰初看了无趣,便借口更衣,带了孟天昊离去,两人逛了会儿宅子,便直接到第三场晋级的场所等候。

    第三场的场所是一个小房间。

    纳兰老将军说了,这一场考验什么可由纳兰初自己决定。

    而纳兰初的意思,便是对这些晋级之人单独试探。

    如今纳兰初知晓齐王的威胁,因此便对宋青特意关注了下。至于其他人选,纳兰初潜意识里觉得,只要将齐王解决,其他人也就不难办了。

    第三场开始,按照晋级顺序,第一个进来的人是胡霍风。

    胡霍风才推开门,便听纳兰初漫不经心道:“关门。”

    胡霍风有些迟疑,“纳兰小姐确定?”关了门,那要是发生点什么事儿,可就说不清楚了。

    “叫你关门就关门,磨蹭什么?”纳兰初直接说道。

    胡霍风轻轻一笑,依言关了门。在纳兰初的示意下,与她面对面地坐在桌旁。

    此刻近距离,纳兰初才打量胡霍风的模样。

    头戴玉冠,三千发丝系了一半,剑眉飞扬,双眸似幽潭,五官分明如雕刻,不论近看远看都有一副好皮囊。

    但纳兰初还是觉得,自家孟玥长得帅。

    那惊人天人的模样,岂是这胡霍风能比?她没见过齐王英姿,只单看宋青,那便更不能比她家玥玥了。

    将胡霍风打量够了,纳兰初才收回眼,漫不经心得从鼻梁里挤出了话,“你想娶本小姐?”

    “纳兰小姐天才之姿,在下……”

    “少他~妈的废话,直说想不想娶我?”

    胡霍风还没说完,便被纳兰初打断了话,他看见了眼纳兰初,眸中含着纳兰初没瞧见的宠溺。他笑了笑,“是。”

    “你可曾听过有句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纳兰初慢腾腾地饮下一杯茶。

    胡霍风面色不变,仍是笑道:“世人皆知的话,在下怎会不知。”

    “既然知道你还来,本小姐非常想知道你的脸皮堆了几层厚。”

    “在下非是脸皮厚,而是迎难而上。”

    纳兰初讽道:“迎难而上是品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行,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却不可取。今儿个本小姐便提醒一句,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早晚报应在身。你若不听劝,本小姐不能保证你哪天曝尸荒野。”

    胡霍风却没有丝毫畏惧,挑眉道:“纳兰小姐这是威胁?”

    “你觉得呢?”

    胡霍风点头,“在下觉得是。”

    纳兰初勾起唇角,“那今日宴会,你便表个态,本小姐想听听你如何作想。”

    胡霍风皱起眉头,似在深思,正在纳兰初以为他已决定放弃的事情,却见他突然起身,朝纳兰初走来。

    纳兰初不悦道:“干什么?”

    胡霍风走到距纳兰初不到两步时听了下来,纳兰初下意识后退,却被胡霍风搂住腰。纳兰初由心生出一丝怒火,正想说话,却见胡霍风慢慢朝她俯下脸。

    这是要吻她的节奏?

    纳兰初心里一突,欲推开他,然这人身如铁板一样,根本推不开。

    纳兰初心里有些发急,要是今天真被吃了豆腐怎么办?她还不想被除孟玥以外的人吃豆腐。

    正焦急着,胡霍风却突然停了动作,用一双睿利程度不下于自家爷爷的眼睛盯着她,漫不经心道:“纳兰小姐要在下表态,这便是在下态度。”

    “你的意思是?”纳兰初有些结巴。

    胡霍风笑着看着她,“在下愿迎难而上,也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更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所以……”

    “所以,为待会儿死而无憾,在下便先享受了牡丹花下的风流。”

    说罢,胡霍风便要来亲纳兰初的唇,纳兰初侧头一避,接下来却被胡霍风直接板过脸。

    深深一吻,纳兰初紧紧地咬住牙齿,不让他碰到舌头,然而胡霍风却在她腰上轻轻一捏。敏感地带被人碰,纳兰初轻叫一声,口中便被人闯了进来。

    紧接着,双手被他扣住,身子被她压到桌上,浑身没有一处能动弹。

    纳兰初开始心慌,嘴巴被胡霍风的唇封住,叫也叫不出声。此时衣衫被剥了大半,精致的锁骨显现出来,而男子的另一只手,正在她身上游走。

    没想到逃过陆舒的侵犯,却不想阴沟里翻船,竟在爷爷身边被侵犯。

    纳兰初有些不能理解。

    但她的心虽慌虽恼,却意外的在与这胡霍风的触碰下,她并没有感到恶心。

    这是为何?

    意识到这个问题时,纳兰初突然有些明白了。

    这名为胡霍风的男人,似乎可能或许貌似就是孟玥。

    纳兰初努力回想和孟玥床上的时候,那感觉,与现在并无两样。

    原来,竟真是孟玥。

    既然他是孟玥,纳兰初也不挣扎了,任由孟玥动作,身上男子在她妥协时微微一愣,游走在她身上的手突然一顿。

    他抬起脸来,看着面上布着几分欣喜的纳兰初,皱眉道:“怎么不反抗了?”

    纳兰初笑笑,“别人我才反抗,是你我就不反抗。”

    “怎么发现我的?”胡霍风,不,应该说孟玥,孟玥伸手拂向她额上的乱发。

    “有心灵犀一点通。”

    孟玥轻轻一笑,从她身上起来。将桌布掀开,指着桌下面的一条红绳道:“方才我对你无礼,为何不拉这红绳,你若拉红绳,老将军的人便立刻冲进来帮你。”

    这红绳正是纳兰老将军为防止她受不轨之人欺负而设计的,但当时……

    纳兰初微微低下头,“能说我忘了么?”她确实忘了,否则便不会不拉绳子叫人帮忙而只着急。

    孟玥看了她一眼,“吃饭你怎么不忘?”

    孟玥似乎有些生气,纳兰初明白他的感受。他定是在想,若刚才的人不是他,而换了别人,若也忘了,则后果不堪设想。

    纳兰初轻轻走到孟玥身边,低头哄道:“玥,刚才我也不知怎的就忘了。不过我敢保证,这肯定是心有灵犀。你想啊,我的脾气就是个不肯吃亏的,我瑕疵必报,怎样仍由奸人胡为?就是在你面前,我才会如此笨,才会老是忘事儿,因为我知道你会保护我,不会伤害我。”

    这话倒是,孟玥听了很受用。

    他点点头,也不恼纳兰初刚才的事情了,慢腾腾的坐下来,品了杯茶,似乎觉得可口,又饮了口,叹道:“好茶。”

    纳兰初也随之饮了口,“自然是好茶,爷爷知道我爱喝,特意为我弄的。”

    提到纳兰老将军,孟玥微微沉眼,不接纳兰初的话,默默饮了完一杯,再看纳兰初时,因方才之事,纳兰初发髻全乱,孟玥皱了皱眉,说道:“梳好发髻罢。”

    纳兰初摸了摸自己乱发,若不整理,待会让人发现,定让人以为胡霍风将她怎么怎么样了。尽管孟玥有着胡霍风的身份,却也有麻烦。

    但梳发髻……

    纳兰初有些苦恼,古代的发髻太复杂,她的头发一直是丫鬟梳的。

    “那个,那个,玥……”

    孟玥一听便知她的意思,轻叹一声,“过来我帮你。”

    纳兰初甜甜一笑。

    孟玥的手很巧,不一会便梳好了,纳兰初捧起孟玥的双手打量,看了一遍又一遍,说道:“玥,你是常给女人梳头么?不对呀,你是王爷,哪个女人能让你梳头?莫不是你时常为以前的我梳?”

    孟玥掩眉道:“嗯。”这一辈子他倒没怎么为她梳过,但浮心,他却梳过无数次。

    孟玥进来也就一会儿,再待一小会儿外面众人也不会怀疑。

    纳兰初依偎在孟玥怀里,感受孟玥的心跳,她的心也暖了许多。

    她突然道:“玥,我是你的王妃,就算与你和离,那也是破鞋,爷爷怎么那么有自信外面的男人会要我这皮鞋?”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纳兰初小声嘟囔道:“本来就是这样。”

    孟玥叹了声,皱眉道:“若我所料不错,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宝藏,宝藏之事知情人虽少,但也并非绝密,外面已有人猜出一些,所以此次宴会,明着是为了你,其实却是为了纳兰老将军。若纳兰老将军真有宝藏,娶了你,不就等同娶了一座金矿?”

    纳兰初点头,“说的也是。”

    “其二便是因为你。”

    纳兰初略有诧意,“我?”

    孟玥道:“天下间女子地位极低,而纳兰老将军让你选二夫,因此外面便觉得这样的你必定有可取之处,因此今日来见见,若真可娶,便娶回去。”

    “原来如此。”纳兰初又有不明白了,“既然有人会为了宝藏,那爷爷为何还要举办这宴会,若让居心叵测之人转了空子怎么办?”

    孟玥沉吟道:“居心叵测?初儿,男人的世界你不懂,老将军认为,尽管备选者怀了目的,但哪个人来这里不是怀了目的的?而在老将军眼里,他更看重这个人的前途或是品质,以及与你成婚后能不能善待你?”

    纳兰初有些明白了。

    原来,也就是说,今日选夫,爷爷并不重视来意如何,只看这个人是否今日对她好。

    “那办这宴会,爷爷为何不怕父皇怪罪?”

    孟玥道:“父皇本就忌惮老将军,多一个宴会少一个宴会并无差别,且若今日真选出了娶你之人,他们的家族势力必定能护你一世安宁,老将军知道这点,既然知道,又为何怕父皇?”

    “喔”纳兰初明白了,又问:“你今日来这里干什么?”

    孟玥勾唇一笑,“媳妇要选夫,为夫怎样不来?”

    纳兰初轻嗤一声,打趣道:“既然你来了,要不我们一起选,选出来的人做侧室,你做正室?”

    孟玥捏了捏她的双颊,咬牙道:“想得美。”

    两人说闹一会儿,时间很快过去,孟玥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外面的人还排着队。

    见孟玥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纳兰初催促道:“走啦,再不走,若让外面之人生疑,你还想不想在今日宴会上夺魁,顺理成章地住进祖宅了?”

    孟玥笑着点头,“遵命,娘子。”

    纳兰老将军让初儿选夫,他本极为愤怒,但考虑到初儿对纳兰老将军的感情,便也依着初儿的心思,由初儿先折腾折腾,与此同时,他为方便与初儿见面,便也趁机住进纳兰祖宅。

    孟玥想,待他用胡霍风的身份玩够了,才掀开真相。

    *

    接连几人进来,都无一例外地被纳兰初为难。

    其间,心机不深之人架不住纳兰初的刁难,便知难而退。当然也有心机深的,但虽心机深,面上不显情绪,见纳兰初这样儿,心里都摇了摇头。

    最后,该见宋青了。

    纳兰初做了好一番准备,争取让宋青也如前面几位知难而退、或是觉得她不值得娶而退。若都不行,便再使用非常手段。

    宋青推门而进,纳兰初还是那句漫不经心的话,“关门。”

    宋青微愣,随即关门。

    人家听到这句话都要迟疑下,或是询问她。宋青倒好,只愣了下便关了门。纳兰初不由得打量起眼前的男子。

    宋青淡笑着任由纳兰初打量。半晌,只听得纳兰初淡淡道:“坐。”

    宋青颔首道了谢,刚坐下,便听纳兰初冷冷说道:“若我真成了齐王妃,也就是成了你主子的女人,与你主子的女人关门同坐于一张桌子,你觉得你主子会放过你?”

    宋青挑眉道:“纳兰小姐的意思,便是因今日在下与你同坐一张桌子,若日后你成了齐王妃,齐王便会杀了我?”

    “不错,还不是猪脑子。”

    纳兰初冷声道。

    这等明明白白的侮辱,宋青却不恼,甚至连眼睛都不闪两下,仍是淡笑道:“纳兰小姐恐怕理解错了。您现在还不是齐王妃,还没资格对在下端王妃的架子。”

    “没资格?难道齐王没娶我的意思?”

    “主子娶你的意思自是有的。”

    “既然有,那你还废话什么。”纳兰初面色不善。

    宋青道:“本不是在下想废话,在下从进屋开始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回答纳兰小姐。不过看纳兰小姐对在下的态度……您似乎并不想做齐王妃。”

    她的态度表现得明明白白,宋青看出来并不奇怪。

    纳兰初冷声道:“是又如何?”

    宋青笑道:“不如何。”

    “不如何?也就是说,不管本小姐愿不愿意,你主子都要娶本小姐?”

    宋青用纳兰初常用的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看着她,点头道:“纳兰小姐真聪明,不愧做了准备与期望和离,二嫁于人。”

    纳兰初冷冷地看着宋青,却在下一刻,倏地反笑道:“你主子想娶本小姐,你如今却得罪本小姐,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你想得罪你主子?”

    宋青摆摆手,“纳兰小姐此言差矣,主子是主子,你是你,得罪你并不等同得罪主子,在下觉得,你若真嫁我主子,势必要先了解,齐王并不枕边风。也就是说,无论纳兰小姐怎么厌恶在下,喝在下血吃在下肉也罢,却无关齐王对在下的重视。”

    这宋青,似乎有些猖狂!

    摆明了齐王想娶她纳兰初,但宋青自己,却对她并不恭敬。

    这个态度,若非齐王视女人为无物,丝毫不顾及自己女人。否则,纳兰初该思考齐王与宋青的关系了。

    纳兰初不着痕迹的瞧宋青这张脸。

    长的虽无倾国倾城之貌,但面相看着甚为清秀,加之男生女相,男人看了说不定还真能起心思。

    纳兰初暗自点了点头,不定真是自己想的这般。

    这时候,宋青起身离开。

    纳兰初皱眉道:“宋公子未免无礼了,本小姐还没说什么,你便要走。第三场选拔爷爷让我做主,你说我要是跟爷爷说你对我不敬,那么齐王会不会失去做本小姐夫君的资格?”

    宋青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纳兰小姐大可以去说,但纳兰老将军会不会信,纳兰小姐心里清楚。”

    爷爷的心思,纳兰初当然清楚。

    他本就有些中意齐王,若今日宋青没有表现出不好的事情,便应该不能让爷爷打消齐王的心思。

    她本想,就算爷爷没打消心思,齐王能主动打消心思或许也可以。但宋青已经明确的表示,齐王会她娶。呵,不管她愿不愿意,齐王都会娶,这他~妈的齐王还真霸道!

    这么霸道,让齐王打消心思定是很难了。

    齐王这方面不行,那便从爷爷入手吧。此刻,她要让宋青出差错。

    她对宋青言辞不爽,然后宋青油盐不进般的无一点畏惧。

    现在还要离开。

    纳兰初仔细分析了下,若宋青现在离开,就算自己跑去跟爷爷说宋青对自己无礼。爷爷知道自己不想选夫,或许就会以为自己胡编什么的。

    而宋青就是吃准了这点,才会说‘纳兰老将军会不会信,纳兰小姐心里清楚’。

    纳兰初深深地觉得,不能让宋青离开。她必须让宋青现在出错。

    但宋青武功那么高,留下她并不容易,还别说暗算什么的。武力对付不行,便只能智取。

    纳兰初想了想,立马说道:“宋青,你屁股后面出血了。”

    她想不出用哪句话对付宋青,只随便脱口说了句。

    但宋青却在听她这话说浑身一震,猛地回过头来盯着纳兰初的眼睛,眼中隐隐有厉光闪过,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那双眼睛里渐渐露出杀意。

    当了那么多年警察,宋青的杀意纳兰初不怕。她突然一笑,“宋公子不必激动,本小姐戏弄你下,开玩笑呢。”

    “这样的玩笑纳兰小姐还是少开,否则被在下以为撞破了杀人秘密就不好玩。”宋青说出了纳兰初听到的第一句冷话。

    纳兰初干笑几声,这宋青生起气来,还真有几分恐怖。

    他定定得看了她半晌,才移过脸,转身离开。这时候,纳兰初已赢得了足够的时间将衣袖中药粉拿出来,她邪邪一笑,两袖轻拂,将药粉撒向宋青的背。

    宋青察觉异常正要闪躲,却因为袭击之物是药粉而无功中招。

    他倒在地上时,眼睛挣得老大,瞳孔中映射这纳兰初渐渐走进的脸。

    纳兰初拍了拍他的脸,低声说道:“宋大爷,本小姐的迷药和春药足够你春宵爽一把了。喔……不对,迷药迷了你就没意识,不过你应该会做场春~梦。没事,春~梦爽了也挺美好的,不过春宵后便不美好了,本小姐会安排爷爷亲自看你春宵后的淫~靡。你说,届时爷爷可会认为你如何如何,继而又认为齐王如何如何?”

    纳兰初笑了笑,将意识渐渐涣散的宋青拖到床上,便起身往屋外走。

    现在她要加紧时间给宋青找个女人。

    对于给宋青下药这事儿,纳兰初觉得自己还做了好事儿。不向宋青索要任何报酬便让她爽,可不就是做好事?

    因宋青是进屋的最后一人,屋外并没有男人排队,此刻,众备选人都在大厅里与纳兰老将军谈笑。

    屋外只剩下几个婢女和守卫,纳兰初出屋关好房门,本想让下人找个妓女,但又想,这么明目张胆的叫女人来容易引起爷爷察觉,纳兰初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孟玥让他去找,孟玥找的女人总归安全些,且保密工作必定强。

    待宋青泄y了,便将那女人送走。到时候,她便找机会同爷爷一起进屋,床上留下的痕迹总会让爷爷多想。

    纳兰初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联系到孟玥。

    随后,按照纳兰初的指示,那女人溜进宋青所在的房间,却在下一刻,那女人又回来了,略有慌意地同纳兰初道:“王妃,人不见了。”

    纳兰初面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来。

    她快速地走进房间,看向那张大床,而床上本应躺着的男子无踪无影。

    这时候,房门推开,以纳兰老将军为首的一众人沉脸走来,而纳兰老将军身旁的胡霍风也微微沉了脸。

    纳兰初心下微沉,面上却不显,只留了些许不悦道:“爷爷,这宋公子好没礼,我只是因事离开了会儿,再回来时便不见他身影,他身后代表齐王,不知齐王的意思?”

    话之际,纳兰老将军的脸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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