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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黑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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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她对视,似要透过她的面色来分辨真假,却终是无法确定:“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

    他冷冷看她,握紧短哨,停顿片刻,复又开口,面上却带了些许玩味:“既然你说你是捡来的,那我便替你还给他如何?”看似与她商量的口吻,却根本没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毅然转身出了门。

    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合上,她再次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她虽然就此逃过一劫,心里却半点庆幸之感都无。她潜意识里觉得此事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也不会就这么结束。她总觉得这短哨会给言逐风带来很大的麻烦,想为他做些什么,却不知能做什么。

    ******

    出了门的寒霖面色阴沉,握紧短哨沉思片刻,出了拱门绕过几处流水假山,去了一处名为梅园的园中。

    梅园极为素雅洁净,遍植梅花,纵然已过了梅花开放的时节,此处梅花却依旧开得颇为绚烂张扬,粉色的花团一簇簇地盛*开在枝头,美轮美奂。寒霖却对这美景视而不见,径直入了梅园内,在千树梅花中寻找他要找的人。

    一黑衣男子立于一棵梅花树下,身旁是简单的石桌石凳,桌上一壶刚沏好的茶,有袅袅茶香飘荡于空中,令人闻之失神。此人身如修竹,赫然是秋之南此前在街上见过的寒霖身侧的那名男子。

    此刻他未戴斗笠,正攀了枝头一簇梅花在手,放在鼻端轻嗅,下颌微抬,露出完美无瑕的一道弧线。他皮肤细腻如瓷,白玉般温润,睫如羽扇,鼻梁高挺,只看侧面就已令人心驰神往,让人恨不能立刻绕到他的正面一探究竟,看看那是怎样一张倾世容颜。

    寒霖第一次见他未戴斗笠的模样,那侧脸让他一时恍惚,不由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他一般。

    此人数月前于蝶灵国现身,以一己之力平复了让他苦恼不已、动荡不安的敌国乱民,并让此处已然过季的梅花一夜间悉数绽放,且数月不凋。这样一个人,不去协助言逐风反倒找上他,说帮他夺回储君之位。亲眼见识到他能耐的寒霖,对此人自然是敬若神明。而此人一向不喜被人打扰,素来只有他来找自己,他来找此人却是首次。若惹恼了他,他所想知晓之事定然无法顺遂。

    然这轻缓的脚步声还是被黑衣男子察觉,他眉心微动,身形未动,斗篷已然飞起瞬息将其面容遮掩。他侧首,语气带有些许怒意:“我不是说过,我不通知你,你不许来此?”

    寒霖敏锐地察觉出他气息中透露出的不悦,直入正题道:“此事与言逐风有关,因担心过了时机这才冒昧叨扰,打扰了玉公子清静,实在抱歉。”若在以往,让他堂堂一个皇子向一个无身份无地位的人道歉,简直是天方夜谭,也无人会信。可他就这么做了,还做得十分心甘情愿。

    提及言逐风,黑衣男子面色稍霁:“何事?”

    寒霖将那女子及短哨之事悉数告知于他,并道:“依我拙见,此女子与言逐风的关系匪浅,遂妄自揣测,这是否就是玉公子此前所说的时机?”他用我自称,而不是本皇子,亦显出对此人的优待。

    被他称作玉公子的黑衣男子却自顾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斟了一杯茶,呷了一口后方道:“你想利用此事做文章?”他的态度随意狂妄,似乎毫不将眼前身份尊贵之人放在眼里。

    寒霖却并不在意:“有件事,玉公子刚到驭魔国,或许并不知晓。三百年前,言逐风曾于净水湖带回一只凤蝶,待它非比寻常,但数月后,那蝶却失去了踪迹,他自此便苦苦找寻它的下落,此次于蝶灵国,他更是数次鲁莽行事,不交代一声便擅自离营,与此前谨慎大相径庭。而这女子本就是蝶之身,年龄亦与那只凤蝶相吻合,言逐风更以自己贴身之物相赠。我以为,她便是言逐风这些年一直在找的那只蝶,更是他唯一的弱点。”

    黑衣男子抬眼看他:“你想以她为要挟,将言逐风赶出驭魔国?”

    寒霖道:“玉公子料事如神,我确有此意。”

    “若她并非当初那只蝶呢?另外,即便她是,你怎能肯定言逐风就一定会因她受你威胁?你亦说,他与那只蝶相识于三百年前,相处不过短短数月,感情能深到何种地步?若此事不依你所料发展,你与他撕破脸,可想过日后该如何自保?”

    他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此次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言逐风素来行事缜密,不落人把柄,即便他刻意挑事,他也一味忍让,完美到几乎没有弱点。而这次难得发现他还有在乎之人,可以为自己所利用,寒霖激动之余倒是忘记考虑后果。他迟疑了一瞬,方道:“那此事玉公子以为该当如何?”

    黑衣男子又轻轻抿了一口茶道:“你可以这短哨为媒,稍做试探。”

    ******

    夜色浓重,万籁俱寂,间或一两声虫鸣,却应和者寥寥。一阵急促却并不能轻易为人所捕捉的短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夜的宁静,也给这夜增添了一抹不安的色泽。

    哨声响过后不久,一白衣男子落于哨声响起之处,城墙之上,与吹哨之人正面相迎。手中银色长剑悄无声息地架在那人脖子上,那人不躲不闪,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她人在何处?”言逐风语气冷如寒冰,那蒙面的黑衣之人却似并不畏惧,只道,“我既然抓了她,怎能轻易便告诉殿下?倒是殿下您,与她是何种关系?听见哨响,便放下所有事务赶来。”

    言逐风道:“与你无关。”

    “殿下不说,我也能猜到,她是殿下的心上人吧?”他言语中含有几分戏谑,像是笃定一般。言逐风不欲与不相干的人解释自己的私事,反问道:“你对探究他人私密这么感兴趣?”

    他的避而不答在此人眼里却是另一层意味,“那是自然,我炼魂一向做的都是这种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