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梦初醒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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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这种恐怖的感觉,最早在何时出现过?

    “念莫离,你没有爸爸,你是个野种!”

    说话的是个小女孩,她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举止投足间,尽是趾高气昂。

    她身后还有一群小孩子,他们都瞧不起念莫离。

    “我不是野种!我有爸爸!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我是有爸爸的!”念莫离大声叫喊着。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拾起一个石子向她扔来,大声说着:“原来是个有妈生,没爹养的野孩子,怪不得会偷别人的东西!打她!”

    打她!

    听到这两个字,她害怕到了极点,她哭了。

    更多的石子如雨点般向她掷来,砸在她的头上和身上,那种痛,她终身难忘。

    “我不是野孩子,我没有偷东西,我真的没有偷东西......我不是野孩子......呜......”

    她护着脸大哭,没有人会听她的解释。

    溪水边有扔不完的石子,不远处是他们露营的帐篷。

    小念隔着泪眼,透过手臂的缝隙,不时地望一眼那几个帐篷。她真的好难受,因为她在来之前,真的很开心,十分期待这次露营。

    为了这次露营,妈妈花了好几个小时,亲手给她做了面包与饼干,临走跟她说,好好玩,趁着这个机会,跟新同学增进感情。

    那时候,她刚小学毕业,考上市里最好的艺术学校。那是她少女时期的第一次露营,也是最后一次。

    “打她!”

    “叫你偷我的手表!”

    那个女孩是最凶的,小念永远忘不了,那个女孩推她的那一把。

    那个女孩,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心,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小念站立不稳,小小的身体,跌进了清澈的溪水中。

    我会不会死?

    她在水里拼命挣扎,她不会游泳。

    “她会淹死的!”

    “不用管她!”

    “老师来了!”

    ......

    她在水下,看到一个男孩。

    他的皮肤雪白,头发很长,比她的还长,他着一身白衣,近在咫尺,他的眼睛发出红色的光茫。

    他大约是会游泳的,他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魔力。当他一靠近小念,小念忽然觉得胸中不那么难过了。他留着金色的长指甲,指甲发出金色的光茫。他用金色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手指,他的血液不溶于水,他抬手一推,那滴血随着水流飘进了小念的口中。

    她记不起他的样子,只记得他很美,很美......

    当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小念的手指时,忽然一双大手从背后将她捞起,她的头脑顿时清晰起来。

    救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师。

    小念只记得她姓付,她的样子很美,跟小念讲话的时候总是面带笑容......

    “小念?小念,小念......”

    安静的病房中,药水正在一点一点地落下,输入小念的身体里。

    桌子上摆满了鲜花与礼物,都是图苏的铁杆粉丝在第一时间送来的。

    他已经寸步不离地守了一天一夜,身上还穿着那件戏服,双眼布满血丝,一直握着小念的手,不时地抿一会下唇,死死地盯着脸色惨白的念莫离。

    “小念......”他又唤了一声,他感到她的手在动,“小念?小念?”

    是谁在唤她?

    小念感觉脸上全是水,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老师温柔的笑脸。

    小念记得,把她救上岸之后,老师问清了事情的原委,当场就替她辩解:“你说是念莫离偷你的手表,念莫离一直帮老师们搭帐篷,请问,是你的手表自己长了腿,钻进她的背包里的吗?再问,哪个小偷偷了东西,还敢拿出来找失主?”

    付老师......

    她努力地呼吸,努力地想要睁大双眼。

    忽然,眼前一片明亮,付老师忽然变成了图苏,四周的风景变成了一片雪白的墙壁。

    “小念?”图苏激动地站起来,俯身看了看小念,“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点东西?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她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奇怪。

    她转过脸,望着窗前泛红的光晕,她觉得头脑发晕,她是念莫离,是个单亲孩子,这才是事实。这一刻,她迫切地希望现在的一切才是梦境。

    “Oven!”图苏松开小念,踹了一脚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Oven,焦急地说,“你别睡了!快去叫医生过来!小念醒了!”

    “醒了?醒了......”Oven朝着小念瞧了一眼,抹了抹口水,神情有些恍惚地走出了病房。

    许扶苏死了吗?她死了,我便回来了。

    小念的脑海中,回旋着阿离受伤的样子,蓦地,悲从中来,不住地抽泣起来。

    图苏吓了一跳,端着水杯的手一个不稳,掉到了地上,他尴尬地笑笑,说:“小念,我这笨手笨脚的,你就别哭了。”

    一听他的声音,小念更加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医生来了!”

    一声轻快的喊叫,医生跟着Oven快步走来,医生的脸上,闪过一丝雀跃的神情。

    图苏这时一点架子也没有,焦急地对医生说道:“她从醒来一句话都不说,一个劲地哭,你快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伤到头了?是不是受了惊吓,一时缓不过来?”

    医生连连点头,举起助听器,对图苏说:“那,小伙子,别着急哦,我先替她检查一下!”

    图苏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毕竟是当红偶像,形象还是要时刻注意的。他停止了喋喋不休,略显尴尬地移步到一边,老老实实地旁观。

    如果这时候她说她的灵魂穿越到了几千年前的一个国家,经历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他们一定会把她当成疯子。

    阿离,只要你能好好活着......

    小念暂时停止了哭泣,睁着眼,神情呆滞地望着头顶的吊灯,任由医生随意检查。

    医生听了一遍五脏六腑,打开灯瞧了瞧瞳孔,终于舒了口气,说:“没什么问题啊,都是好的呀!”

    图苏也跟着放松下来,紧接着又皱起眉头,向医生发问:“那她为什么要哭啊?要不要做个CT?野外的水都不干净的,万一有什么寄生虫之类的......”

    医生宽慰他说:“昨天做过了呀,没有问题的,都是好的!可能就是因为受了刺激,毕竟是鬼门关走一遭回来的嘛!那么你不放心的话,就再做一次了?”

    “我没事。”这时,小念忽然开口说话了,她依旧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我没事,不用检查了,我想回酒店。”

    医生收起东西,笑着说:“都说了嘛,没什么问题的!想出院随时可以的。”

    “小念,你终于说话了?”图苏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对Oven说,“快去办出院手续,把车子开过来。”

    “遵命。”Oven打了个哈欠,抖擞抖擞精神,拎起桌上的背包,撵着医生得到脚后跟离开了病房。